王府西苑,平日里皆一片漆黑的屋里,在這樣深的夜,卻燈火通明。
花無暇伏在椅背上,背上扎滿銀針,緊鎖了眉頭昏昏沉沉的睡著。
房門突然被推開,走進來的男子一襲寢衣,與花無暇一般的身形,年輕的臉上寫滿疲倦,打了個哈欠,方才上前,一支支取下他背上的銀針。肋
花無暇緩緩醒轉,握了握拳頭,發覺身上熱潮已退,方才直起了身子。
「無暇啊無暇……」身後的男子驀然長嘆了一聲,竟然與花無暇聲音別無二致,只是多了幾分調侃,「這回,你可真算是栽了。」
花無暇聞言,眸光微微一閃,待穿好衣衫,方才道︰「只能說紅袖又進步了不少。」
「哼。」身後的男子哧笑了一聲,「揣著明白裝糊涂吧你?
花無暇低頭整理著袖口,淡淡瞥了他一眼。
男子卻佯裝看不見,打了個哈欠,斜斜倚到椅上︰「早告訴你不要輕易招惹女子,你倒好,一招就招了兩個。」
「陸歆。」花無暇微微抬起臉,用淡到沒有一絲情緒的語調喚他。
陸歆立刻示意自己馬上閉嘴,道︰「最後一句,別忘了你最初與最終的目的。」
花無暇整理著袖口,聲色俱是不動。
青鸞這一夜原本便已經又累又擔心,沒想到後面還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心緒久久不能平復,卻也無法就此離去——無力碎裂一地的都是她的衣衫,她並沒有披著一床被單走回自己房間的勇氣。鑊
她等了許久也不見花無暇回來,終于不堪疲憊的睡著了。
床榻上滿滿都是花無暇身上的氣息,青鸞睡得很沉,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莫名驚醒,睜開眼來,屋中竟然已經點起了燈,花無暇就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一瞬間的迷糊過後,青鸞清醒過來,羞得抓緊了被褥,低低喚了一聲︰「三哥。」
花無暇笑著應了一聲,青鸞卻只覺得哪里不對勁,偷偷拿眼去瞧他,卻發現他神態如常,沒有先前一絲的失態。她心中不知為何猛地一沉,也忘記了用被子擋住臉,直直的看著他︰「三哥,你去哪里了?」
「解毒。」花無暇淡淡道。
青鸞心頭猛地一跳。他之前果然是被人下了藥。可是,他既然已經開口問過她是不是信他,難道不是打算要了她之後再與她成親?為何臨到頭來,卻跑出去找了別人?
青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可是眼眸還是在一瞬間就閃爍起來。
花無暇微微低來,撫上了她的臉︰「青鸞。」
青鸞不願意看他,別過了頭。
花無暇淡淡的勾起了嘴角︰「我還是想等到洞房花燭夜,你懂不懂?」
青鸞一怔,待明白過來他話中的意思時,再度克制不住的滿面彤雲。他的意思是,他要娶她,在這之前,即便兩個人之間再親密,他也不會壞了她的清白。青鸞又羞又喜,揉了揉眼楮︰「那你剛才去哪兒了?」
「不是說了麼?找了個大夫解毒。」他伸手為她整理了一下被子,淡淡答道。
青鸞終于想起來問最重要的那個問題︰「誰給你下的藥?」
花無暇沉吟片刻,青鸞卻已經想起了什麼︰「紅袖郡主?」不待他肯定,青鸞已經微微嘆了口氣︰「她今日來府中找過你。」
青鸞說完,便一眼不眨的盯著他的眼楮。
花無暇也看著她︰「嗯?」
兩人相視許久,青鸞從他眼中看不到哪怕一絲的閃爍,終于咽下了那已經到嘴邊的疑問,伸出一只手來遞給他。
花無暇緩緩握住她的手,引得青鸞輕聲笑了起來。
又過了許久,青鸞突然意識到時間已經不早,看了看時辰,對他道︰「趕緊睡吧,已經沒兩個時辰了。」
花無暇淡淡挑了挑眉︰「睡這里?你不怕?」
青鸞原本並未考慮他睡哪里的問題,听他如此問,頓時鬧了個臉紅,頓了許久,方才回答︰「我不怕。」
聲音低如蚊吶,花無暇忍不住笑起來,和衣躺在了她身邊。
青鸞看著他的側臉,羞澀的閉上了眼楮,卻一夜不成眠。
本來以為已經走到絕路的一段情,忽然之間峰回路轉,甚至還更進一步,往後的日子,青鸞每每想到這一夜,都還是會忍不住甜蜜的笑,盡管後來的一切,曾讓她再度陷入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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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青鸞再次見到了那位紅袖郡主。
她一夜沒睡,早上回到自己房里後倒是睡了兩個時辰,剛起身來,就听到園中兩個丫鬟正在議論什麼,又見不斷有人急匆匆的往府門口方向走去,一問之下,才知道那位紅袖郡主正在王府門口大鬧。
青鸞猶豫片刻,還是來到了府門口。
這一看,卻詫異的發現府門口竟站了一排的家丁,齊齊將那位紅袖郡主擋在外面。管家在一旁不斷的勸︰「郡主,三爺一早已經吩咐過,他不在府中之時,一律不待客,請郡主不要讓奴才難做。」
「我不是來作客的!」紅袖郡主惱得雙目通紅,抬手一指,「我是來找她的!」青鸞一看,那尖尖的手指指著的,不正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