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宮內自然是一片漆黑,寂靜得半點聲音都沒有.
青鸞悄悄推開了殿門,跨進去,入目還是漆黑一片,仍舊沒有聲音。
她心頭禁不住有些失望,剛剛轉身想走,身後卻突然多了一雙手,悄無聲息的纏上她的腰!
青鸞忙的一把捂住自己的口,才沒有尖叫出來,回轉身便使勁的往那人身上打︰「你想嚇死我?」
花無暇淡淡笑了一聲,捏住她胡亂揮舞的拳頭,將她拉進了里間。
青鸞心頭到底還是甜蜜的,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會來?腦」
「那你又如何知道我會在?」花無暇淡淡的反問。
青鸞的臉在黑暗中灼燒起來,好在他看不見。
花無暇模黑在長榻上坐了下來,將青鸞拉到自己懷里坐下。
青鸞靜靜地靠在他懷中,許久,終于輕聲道︰「三哥,皇上不許我們在一起,是不是?」
和好這麼久以來,他們第一次提及這個問題,到底還是青鸞先開了口。畢竟有許許多多的事是她不知道的,如今,她也唯有從眾人的態度里一點點去猜。如果她不曾猜錯,那麼當初,她之所以會被送去和親,的的確確是皇帝的意思。
良久,花無暇才終于低低應了一聲︰「嗯。軼」
青鸞頓了片刻,忽然伸出手來抱住了他,輕聲道︰「我知道了。」
她沒有問為什麼,只說,我知道了。花無暇嘴角無聲的彎起來,偏了臉,吻住了她。
青鸞回應著他的吻,直到彼此氣息都不穩,她方才緩緩推開他,微微有些羞澀的輕笑了一聲︰「上回的教訓你忘記了?」
他知道她所指是在驛館那次,不由得笑了笑,卻忽然拉低了青鸞的頭,將唇貼上她的耳廓,聲音中帶了一絲邪氣,貫穿了青鸞的周身通體。
他說︰「我願……牡丹花下死——」
他長久未露出這樣邪肆的一面,青鸞忍不住再次掄起了拳頭,這一回,卻是輕飄飄的砸在他身上。
翌日。
青鸞陪著念念玩耍了一整個上午,用過午膳,又哄了許久,念念才終于肯躺下歇午覺,沒過多久便睡著了。
青鸞在旁邊守了許久,總是舍不得移開眼。
門口卻突然想起輕微的敲門聲,緊接著一個宮娥低聲道︰「姑娘,皇上請您過去書房。」
青鸞微微愣了愣,還是起身出了門。
書房內,皇帝正眉頭緊鎖的批閱奏折,听見青鸞進來的聲音,他也沒有抬頭。內侍總管宋千站在一旁,對青鸞使了個眼色。
青鸞走上前去,宋千看看那硯台,又看看青鸞。
原來是叫她來研磨的?青鸞微微一怔,還是上前執了磨子,一點點將朱砂研磨開來,供皇帝批閱奏章之用。
宋千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青鸞滿月復的狐疑,也唯有按捺住,靜靜地磨墨。
一整個下午,皇帝都在批閱奏章,而青鸞便在旁侍奉了一整個下午,盡管站到腳痛,卻仍舊沒有開口說一句。
眼見著天色暗下來,宋千才再次出現在書房內︰「皇上,該傳晚膳了,歇一歇吧。」
皇帝這才擱下筆,看了看滴漏,點頭應允。
青鸞理所當然陪同皇帝晚膳,然而這一頓飯卻極其壓抑。皇帝始終一言不發,而她,也不開口說什麼。
用過晚膳之後,皇帝方才讓她回去。
沒想到第二日,青鸞又被召到了書房,仍舊是磨墨,一站便是一個下午。往後接連幾日,都是如此。
青鸞模不準皇帝心里究竟在想什麼,照例沉默。
一直到某日的一個下午,青鸞正站得腳酸之際,皇帝突然淡淡瞥了她一眼。
青鸞便立刻斂了容,面無表情的研磨。
皇帝又轉頭批閱完手里的奏章,擱下了筆。
「還記得你姑姑的模樣嗎?」皇帝忽然開口問她。
青鸞一怔,低聲道︰「永世不敢相忘。」
皇帝點了點頭︰「朕還沒有見過你的丹青。」
于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青鸞每日呆在皇帝書房的工夫,都用來了給菀妃畫像,憑著記憶中,她最溫婉動人的模樣,一點點的將曾經的菀妃描繪在紙上。
三日過後,青鸞強忍著無數次的淚濕眼眶,終于完成了那幅丹青。
皇帝看了那幅丹青良久,嘴角勾起了長久未見的笑意︰「到底還是你畫得最好。」
青鸞沉默良久,終于道︰「這幅畫,皇上是要掛到念念的房間嗎?」
皇帝卻沒有回答,反而緩緩伸出手去,一點點撫過畫中人的容顏。
青鸞心頭一酸,別過臉不敢看他的表情。
「你曾經問過朕,她臨死前說了什麼,」皇帝的聲音竟顯得空曠︰「那時朕沒有告訴你實話。她臨死,也要你不許嫁給朕的兒子。」
青鸞怔住,良久,方才啞著嗓子開口︰「那你為什麼——」
未等青鸞問完,皇帝突然長嘆了一聲︰「朕到底還是老了……所有自以為是的一切,原來都是錯的。」
青鸞听不懂他在說什麼,透過朦朧的淚眼,茫然的看著他。
「朕有意立老五為太子,你素來與他感情最好,覺得他是不是合適的人選?」皇帝忽然道。
立太子這樣的朝廷大事,他竟然問她的意見?青鸞震驚的看著皇帝,久久說不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