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淨虛所言,東璃,果真亡了.
西越與東璃之間這場聲勢浩大的入侵與收復之戰,歷經了兩年的時間,終以西越的全面得勝終結。東璃的入侵非但未曾成功,反倒賠上了自己的國土,盡數被西越收入囊中。
民間皆傳言,西越三皇子花無暇,在此次戰役中立下汗馬功勞,從此之後必定躍居眾皇子之首,即便五皇子花無憂已經受封為太子,這將來的皇位,也只怕非這位三皇子——宸王莫屬。
這一切的一切,對青鸞來說,都彷如另一個塵世的事,听說了,也就作罷。
她與淨虛到了她從前失明時生活過的小漁村,並在這里安頓下來。她容貌變化之大,村子里的人自然認不出來,為了不讓眾人受到驚嚇,青鸞也並未對眾人言明自己就是曾經的雲青鸞,而村中人還以為只是同名同姓,直言是緣分。
生活,就此變得平靜無波。對青鸞來說,仿佛明明是可望不可即的奢求,卻在一夕之間都被自己握在了手中。
不離偶爾會讓人送一封信來給她,說說自己那些不痛不癢的近況,而青鸞也會即日回信與她,只是兩人都不再提到淨虛,十足的默契。
這一日,青鸞同村里一眾婦人坐在村口,學習著怎麼編蘆席。李大嬸手把手的教她,青鸞畢竟不曾做過這些粗重的事情,沒擺弄幾下,手上已經被隔了好幾道口子累。
李大嬸見狀也心疼,溫言勸道︰「你哪里是做這些事情的人?更何況你這身子才剛剛好起來,要學也不急在這一時。還是快快放下吧,回頭你哥哥見了,又該心疼了。」
眾人都笑起來。淨虛對青鸞這個妹妹的疼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更是羨慕不已。
青鸞也笑了︰「我怎麼就做不得這個了?以後可是要在這小村子了生活一輩子的人,遲早還是要學會的。」
又有一婦人嘆道︰「你們這些見過世面的人啊,就是與我們這些村婦不一樣。換作我們有你那般的容貌與脾性,老早就另尋一個大富之家再嫁了,不愁吃不愁穿的過好日子去。只有你們兩兄妹這樣傻,偏要跑到這里來住著,受這份罪,還樂在其中的樣子。」
「可不是嗎?」另一婦人接口道,「我瞧著之前來看過你幾次的那位公子,生得是天上有地下無,看起來與你倒是極其登對,也不似普通出身的人。他是不是對你有意?如真是如此,這樣的好人,為什麼不嫁了呢?」
「是啊是啊。」眾人紛紛附和,將目光投向青鸞檬。
她們口中的那位公子是皇甫成悅,奉了不離的命令來過這邊幾次,給青鸞送一些東西,沒想到已經被眾人看在眼里。其實皇甫成悅早在那年接她離開這個小漁村時就出現過,只是眾人那時皆被那種官兵壓境的陣仗給嚇住了,所以才沒認出他來,如今還只當他是京里來的富家公子。
青鸞忍不住微微一笑,一邊低了頭整理手邊的蘆草,一邊道︰「各位嬸子也會說,那位公子出身不普通,像我這般……又哪里是他瞧得上的?況且,我命不好,這輩子大概是不會再嫁人了。」
「你這模樣,哪里似命不好的人?」李大嬸道,「依我看啊,那些宮里的娘娘,大約也沒有一個比你好看的,你若是願意,再好的命都等著你呢。」
青鸞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後卻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
好不容易重新低頭鑽研著手里的葦席,忽然又听李大嬸道︰「這大白天的可真是莫要說人,說著說著,便會將人給招來了。」
青鸞抬頭一看,遠遠自村頭走過來的,可不正是皇甫成悅並他的貼身隨侍杜川?
青鸞唯有起身迎上去,在一眾婦人艷羨的目光中,將皇甫成悅這位貴客引進了家中。
「喝茶。」青鸞斟了兩杯茶出來,道︰「不是什麼好茶葉,你喝不慣也唯有將就一下了。」
皇甫成悅慣常挑剔,即使不喝她的茶青鸞也覺得很平常,倒是杜川,一面道謝一面捧著茶大口大口的喝。
「你哥哥呢?」皇甫成悅果然沒有踫她的茶,擰著眉問道。
「去村東頭了。」青鸞道,「你來有什麼事嗎?」
皇甫成悅的目光又向里屋看去,青鸞不由得笑道︰「家里沒有別人了,你有什麼事盡管說。」
「哦。」皇甫成悅應了一聲,又盯著青鸞看了兩眼,道,「你氣色恢復得不錯。」
青鸞笑笑︰「也是多虧了你送來的補品。」
皇甫成悅大約是不習慣別人的奉承或是道謝,因為青鸞每次與他說這樣的話,他的反應總是冷哼,這一次也不例外。他淡淡白了青鸞一眼,方道︰「我此次來只是路過,就順道來看看。」
「哦?」青鸞笑了笑,「那你這是要去哪里游山玩水呢?」
皇甫成悅的臉又沉了下來,杜川忙的在身後賠笑道︰「姑娘不知道,咱們王爺這回是被皇上派作特使,前往西越的。」
青鸞眉目如常,微笑︰「哦,原來是去做正事。」
皇甫成悅將她看了又看,才又道︰「你不想知道我去西越做什麼?」
青鸞搖了搖頭︰「這等大事,不是我應該過問的。」
皇甫成悅冷笑了一聲︰「說的也是。不過這件事,我始終覺得應該告訴你比較好,否則只怕往後你知道了,會怪我。」
「那你權且說說,我听听看。」青鸞仍舊笑著。
皇甫成悅也笑了︰「越帝病重,我該不該告訴你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