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北坐在副駕駛座上,窗外是擁擠的車流,下班高峰期車行永遠是龜速,她覺得窒悶,也許是車內暖氣開得太足。她有點恍惚,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感覺,耳朵里有輕微的嗡鳴,仿佛時光還在飛速地穿梭,而她已經能看到許多年後老去的他們。
白頭到老,這從來不是該用來形容他們的詞語。
葉紹謙正開車,大約發現了她的不適,體貼的關掉了空調,問她︰「不舒服?要不要把窗打開?」
她點頭,把車窗搖開了一條縫,冷風嘩一下貫進溫暖的車內,涼涼的沁入肺脾,她好像瞬間清醒了,找著話題來緩解車廂內的尷尬氣氛。
「听說你回你父親的公司幫忙了?」
她從上車就一直沉默著,他本來以為她不會開口了,這時不由怔了怔,才慢悠悠回答︰「也算不得幫忙,老頭的產業都是二哥在打理,我就見見客戶陪吃個飯什麼的。」
夏小北莞爾。這活倒挺適合他,吃喝玩樂他是最精,酒量又好,他們家老頭眼光倒是精準。
一路上再沒話說,到了古美路,他熟門熟路的跟門衛打著招呼,把車開進了小區里面,彎彎扭扭的停在了她家樓下。
正是下班高峰,小區里許多白領正匆匆的回家,葉紹謙這車太招眼,許多眼光飄過來,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夏小北沉默了一會,解開安全帶,對他說︰「謝謝,再見。」
他雙手按在方向盤上,依然看著前方,淡淡回她︰「不客氣,再見。」
夏小北在一眾艷羨的眼光里走下車,拎包,關好車門,走進樓道,一系列的動作再自然不過。上班四年,她早就可以穿著七寸的高跟鞋走得平穩,可呼吸卻越來越急促,沉重,好不容易進入轉角,她終于卸下重負,倚著牆壁大口的呼吸起來。
不是不累的,再怎麼約束著自己的心,四年相處下來,總是有感情。她放緩了步子,失魂落魄的上樓,也許是吃了退燒藥的原因,背上出了薄薄的一層汗,貼著衣料涼涼的。
晚上她洗了澡正要睡覺,目光掃過落地窗簾,忽然想起什麼,疾走兩步到陽台上,果然,在昨天同樣的位置上,一輛深黑色的邁巴赫靜靜的停著,幾乎要隱到夜色里去。
她唇邊勾起一絲苦笑。昨晚,她深切的體會到,在寂寂的夜里,在整個小區的人都沉睡的時候,獨自醒著,一分一秒的等待天明,是一種什麼滋味。
她穿著沐浴後的睡衣,手里捏著剛用來擦頭發的浴巾,就這樣趴在陽台圍欄上,出神的看著他。
今晚他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也許送她回來後就沒離開。此刻車前燈點著,他整個人斜斜的倚在車門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他像是有所查,隔著蒙蒙夜色抬起頭來,夏小北嚇得一下子縮回去。隔了許久,又覺得這麼遠他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于是沉沉的笑出聲來。
這一天的夜里,又是一夜無眠。葉紹謙已經習慣性的開著車,坐在她家樓下。想起白天她坐在身邊,雲淡風輕的樣子,心里莫名的又是一痛。
她是不在乎,真的不在乎。還是和他談笑自若,仿佛一個多月前憤怒的拍打他,斥責他「無恥」的人,根本不是她。這樣粉飾的太平,反而讓他覺得她離他更遠。他到寧願她和他吵,和他鬧,總好過這樣被她漠視。
他掏出一支煙,在徐徐的夜風中攏起手,擦亮了火光,目光幽幽的抬起,望著她所在的樓層。
他就一直這麼定定的看著,夜里小區萬籟無聲,煙的頂端已經積了長長的一段煙灰,不遠處馬路上一陣陣車子疾馳的呼嘯,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沉沉的嘆息。
夏小北,你究竟有沒有良心?
就在這個時候,他听見了夏小北的聲音︰「這麼晚了,怎麼不睡?」
他嚇了一跳,煙灰聚了太長,這一抖差點燒著手,扭過頭一看,漆黑的甬道口處,她正立在那里,一身單薄的睡衣,微微笑著,望著他。
那一刻他真以為是幻覺。一切的情形和四年前太像了,她還是那麼瘦小,整個人站在寒風里,就像要被吹走一樣。她連頭發都是濕的,空氣里回蕩著只屬于她的清香。
她一步一步朝他走來,他的心就跳動得慌亂起來。等她近近的停在他面前,他忽然站直了身子,不假思索的說︰「我睡不著,所以出來數星星。」
她禁不住笑了,他臉上泛過一絲尷尬的紅,扭頭問她︰「你不是也沒睡嗎?」
她露出發愁的樣子︰「我也睡不著,所以出來跟你一起數星星。」
他臉上露出小孩子一樣被拆穿的窘迫,傻傻的笑著,一雙眼楮死死的盯著她,里面仿佛有光在流動。
她笑了笑,緊了緊睡衣的領子,問他︰「那麼現在呢?你是要繼續在這里數星星,還是上來坐坐?」
他很上道的鎖好車子,快步跟上她,還裝模作樣的說︰「在你家也可以數星星的。」
一進家門,葉紹謙眼尖的就瞥到食品櫃上那一排泡面,不覺蹙緊了眉。趁她去泡茶,他鑽進廚房,拉開冰箱一看,果然和他想的一樣,全是速食食品。
他倚在冰箱上,看她洗杯子,撿茶葉,忙活的身影,不由的就升起一股心疼。她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他其實最清楚不過。像只刺蝟,總是刻意的把自己圈起來,拒絕別人的幫助,無論是否出自好意。
「小北,」他叫她的名字。
「嗯?」她還沒來及回頭,已經落入一具溫暖的懷抱,小鹿般迷蒙的眼楮里寫滿了錯愕。
他把下巴放在她頸窩里,貼著她細膩的皮膚,深深的呼吸,許久,才吐出幾個字︰「對不起。」
她身子一僵,站在那里任他抱著,半晌才動了動胳膊推開他。
「水都要涼了。」她故意避開他的眼楮,把水沖進杯子里,女敕黃的茶葉上下翻攪著,沉浮不定,就像她此刻掙扎的心。
他垂頭喪氣的回到客廳里,夏小北把一杯茶遞給他,自己蜷在角落的沙發里,與他面對面的坐著,對著茶杯呵氣。
他看了眼她,又低頭看了眼杯子,還是說︰「對不起。」
她下意識的咬緊了杯沿,只听他又說︰「我以為她是你。我知道我不該……」
他頓了頓,說不下去,可心里又不甘心,一口氣喝下滾燙的茶,蒼白的臉上才有了一絲暖意︰「以前我也喜歡過人,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你一樣,進到我這里。」他說著,指了指心口的位置,「我對你怎麼樣,我以為你一直知道,人都有心,難道你都感受不到嗎?我不恨你拒絕我,只要是你,我能等,等多久都可以。可我受不了你在我身邊,心卻去了別的地方。小北,我最怕你看著我,因為我他媽在里面找不著我自己!」
他一口氣說完,仿佛懊惱的把茶杯重重摔在桌上。
夏小北愣愣的看著他,嘴唇囁嚅著,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輕微的搖著頭,又咬住了杯沿。
他忽然站起身,靠過來,拿掉她手里的杯子︰「不要咬了,否則我要妒忌它了。」
她一時轉不過彎來,他說什麼?他妒忌那只杯子干什麼?
她的疑問淹沒在他溫熱的吻里。
「小北……」他低低淺淺的吻她,大手拿開她防備般擱在胸前的手,昵喃似的叫她的名字,在她耳畔低語︰「我願意一直等,可你也得給我機會是不?就一次,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他的臉離得太近,俊美的五官逼得她一陣莫名的心悸。她答不上話來,只掙扎了一下,就緊張的閉上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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