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允澤下來的時候,渾身攜帶著濃濃的煙味,眉眼是說不出的疲倦。
夏小北和葉紹謙告別,然後走到他身邊,問︰「總裁,要不要幫您叫司機?」
他搖頭︰「我自己開車。」
一想到要跟他單獨在車廂內相處,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她抿著唇,不再作聲,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車子嘀一聲打開,她正要去開後車門,被他攔住︰「坐到前面來。」她只好上車,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
雷允澤上了車,不急著打火,反而先點了只煙,深吸了兩口,揉了揉太陽穴,這才發動車子。
跟在他身邊四年,夏小北還從來不知道他有開車吸煙的習慣。眼看就要駛出車庫,她很平和的伸手掐滅了煙頭,對他說︰「總裁,注意安全。」
不錯,表現得十分自然。她暗暗表揚自己。
他笑了下,沒有反駁,將夾在指間的剩下半截煙從車窗外撢了出去。
車子開進了茫茫人海中,這個城市的高架似乎永遠是堵塞的,他們被卡在中間,進退不得,他和她,再一次困在如此狹小的空間里,安靜得能听見彼此的呼吸。他搖開車窗,專心致志的點一根煙,她歪著頭看向另一邊,專心致志的欣賞窗外風景,兩個人都沒有話說。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上車以來的第幾根煙,他從寰宇下來時還是鼓鼓的煙盒,如今已經去了小半包。她腦中一片空白,維持了許久的平和卻如同風口上的一層膜,一戳即破。
想必他也感到局促,按開了廣播,交通台甜美的女聲在播報各路況的堵塞情況,幾條主干道幾乎沒有不「便秘」的。
車內有了人聲,她總算緩和一些,試著打破沉默︰「總裁您看這樣堵下去,會不會延誤了接機?」
「嗯。」他哼了一聲,愛理不理。
「您看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到機場,問問飛機降落情況?」
「嗯」他還是哼了一聲,目不斜視。
她忍不住轉頭瞪他,他叼著根煙,時不時的踩動車子向前蠕動一小寸。一臉自我沉溺的表情,仿佛邊上根本就沒有她的存在。
她心里頓時無名火起,打定主意不再出聲,免得自討沒趣。
前面的奧迪終于又動了幾分,他不急于前進,扶著手剎,讓車身慢慢滑行逼近。眼看就要緊貼上奧迪的車尾,滑行的趨勢卻沒有停下,只听一聲悶響,夏小北往前趔趄了一下,轉頭看雷允澤,他嘴里的煙也掉了下來。
奧迪的主人已經氣勢洶洶的下車朝他們走來,大約沒想到跟在身後的是輛難得的瑪莎拉蒂,囂張的氣焰已經收起幾分,但仍不打算善罷甘休。
雷允澤也頗為氣惱,手臂揮在方向盤上,低咒︰「SHIT!」他下車查看「受災面積」,奧迪比較淒慘,車尾燈都碎了,上生生凹進去一塊。雷允澤的愛車也被刮了幾道難看的痕跡,雖說兩車實在不是一個級別,但也都是車主的心頭寶貝。
雷允澤心情煩躁,二話不說掏出皮夾子就開始數錢。對方可能覺得受了侮辱,開始據理力爭,雷允澤越听越不耐煩,掛在唇角的冷笑漸漸凝固,將那一疊粉色的鈔票摔在奧迪的車前蓋上,轉身走人了!
奧迪車主忿忿不平,追上來狂敲雷允澤的車窗,把他留下的那一疊鈔票砸在地上。擁擠的路況因為這起突發事故更加堵塞,夏小北坐在車里張望,左思右想還是解開安全帶,決定要下車。
她的手剛踫著車門,就被雷允澤一把拉住了。布滿血絲的眼楮里是疑惑和不贊同。
他的掌心寬厚干燥,緊緊的貼著她細膩白皙的手背。她笑了下,魚一般抽出自己的手,在他手背上輕拍了一下,走下車去,一張一張撿起地上的鈔票。
這一幕怔住了所有的人,連奧迪車主都停止了謾罵,看著她將鈔票一張張歸攏,終于忍不住說︰「你干嘛……這是我的錢,你們不會連賠都不想賠了吧?」
她微笑,這人的目的果然還是錢。只是咬上了金主,想多詐點油水罷了。
「先生我只是幫您把錢收好,畢竟這馬路上車來車往的,少了一兩張也不好找。」她把鈔票塞進那人空著的手心,「您別介意,我們家少爺自小就有點那個……」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掛著一臉歉意的笑,「上回他撞壞了人家的小跑,被吼了兩句,居然狂性大發一路撞下去,直到好好的一輛蓮花被碾成鐵皮了才停下。先生我看您這車也就是小磕小踫,這些錢足夠您去修理下再給愛車做個美容。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一個精神病人計較,也有失您的身份是不?」
男人信以為真,果然訕訕的退開好幾步︰「有病就在家好好待著啊,出來禍害什麼。你們可得好好看著他!」
「是,是,您說的是。」夏小北覺得自己的奴性已經滲到骨子里了。
那人抓著錢就溜進車里,也不管什麼交通規則,從車縫里就開走了。
夏小北回到車上,雷允澤正好抽完一支煙,像頭一次認識她一樣上下打量她。
「你是怎麼說服他的?」
她坐穩了,邊系安全帶邊說︰「他也不過圖個財,只要好好和他說,不難應付的。」
他不信,還是將信將疑的看著她︰「那你那時拿手指自己的腦袋干嗎?」
她一愣,回想起來,自己先憋不住笑出聲。他更加好奇,她卻只是搖手說︰「這個是身為秘書的職責,總裁您就不要過問了。」
這回答顯然不能令他滿意,他悻悻的扭過頭開車去了,卻鬼使神差的,將口袋里一個小盒子扔到她懷里。
她拿起來問︰「這是什麼?」
他不說話。眼神專注的盯著前方。
「我可以打開看嗎?」
他還是不說話。
「總裁?」她又叫了他兩聲。
「你閉嘴!」他突兀的轉過臉來,深邃的黑眸看了她幾秒鐘,又轉回去盯著前面路況。可她看得出他內心的掙扎,他抓方向盤的手用力得指關節都發白了。
她似乎意識到什麼,心跳一下子急促起來,無意識的抓緊了手中的方形首飾盒。
「總裁……」
「現在是下班時間,我不是你的老板。」他打斷她,心里那個恨啊,她不聲不響消失了半個多月,從今天出現為止,一直平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這四年秘書她是真沒白當,四兩撥千斤和適時的裝傻功夫練得爐火純青。他以為自己道行夠深了,還是沒控制住,「在你心里,難道就沒有一刻,是把我當作普通的男人,把自己當作普通的女人來看的嗎?」
她被他吼得愣住了。如果他是普通人……可是他怎麼可能是普通人呢?他是雷家的二公子,是寰宇集團的老總,是她的衣食父母……
她當真听話的閉嘴了,咬著下唇一聲不吭。車子里又沉默下去,他陰著臉,一臉郁郁不快。
前方的路眼看越來越暢通,她舒了口氣,猜他大約已經忘記這個話題了,調整了下坐姿,他的聲音又響起來︰「你知道我今天去機場接誰嗎?」
客戶?女伴?他的事何時又需要她來過問了。
他自己回答︰「接我的母親,還有剛剛回國的未婚妻。」
「哦……」她這一聲恍然大悟,更像是嘆息。摩挲著手心的小盒子,怎麼剛才就沒猜到是首飾盒呢?不用說,一定是總裁送給未婚妻的戒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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