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初冬像是北方臨濱和江凌市的秋末。西湖邊上荷花已經凋零,斷橋還見不到殘雪。蘇堤、白堤、雷峰塔在靜靜中記憶著傳說中的白蛇許仙、唐宋時蘇東坡、白居易的名人軼事,詩詞傳奇。
西湖旁側的靈隱寺像一個禪師在這坐定了一千六百多年。
當時印度僧人慧理來杭,看到這里山峰奇秀,以為是「仙靈所隱」,就在這里建寺,取名靈隱。後來濟公在此出家,由于他游戲人間的故事家喻戶曉,靈隱寺因此名聞遐邇。
江一山獨居靈隱寺,晨鐘暮鼓。
晨鐘幕鼓驚醒世間名利客,經聲佛號喚回苦海迷路人。
但這句話對于隱居在靈隱寺的江一山並未起作用,因為他的心思一時也沒有離開過盛邦。那畢竟是他畢生的心血。是盛邦讓他實現了自己的人生價值。
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江家和白家商戰的白熱化階段,假借隱退為名,伴著濟公的名牌寄居于此。
一個晚上在大雄寶殿,燭光搖曳下,江一山和寺中的靜寺僧人宏量禪師有過如下一番對話。
「大師,人死之後真的有靈魂存在嗎」。
「生前之後誰是我,生我之後我是誰,不如不來亦不去,也無歡喜也無悲。死是另外一種形式的生,人生在世這幾十年不過滄海一粟,死亡幻化後才得永生」
「大師,您能告訴我事業與生命哪個更重要」
「世間芸芸眾生,都誤解了事業的本來含義。都將利有多少,官做多大當做衡量成功的標桿,貪嗔痴三念俱在,何談快樂可言?名譽要服務于大眾,才有快樂;愛情要奉獻于他人,才有意義;金錢來源于社會,最終還是會回歸社會。」
「大師,我也許時日無多,但放不下很多,放不下家庭、妻子、企業、孩子」
「其實走與不走,你給他們留下的不只是財富更重要的是精神。能在這萬丈紅塵停駐多久,自有你與塵世的緣深緣淺來定數,又何必強求太多,活在當下快樂即是道理」。
「大師,我是一名商人,目前和商業對手將有一場新的爭奪,只此一搏,而後便會潛心向佛」
「徑路窄處,留一步與人行。《易經》中有飛龍在天,也有亢龍有悔。凡事不可過,過尤不及。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生好時節」。
大師走後,江一山面對著大雄寶殿的一副雙對聯(能在塵中不梁塵,何妨終日入沉淪。處處唯心皆淨土,衣珠何日不隨身),站立許久,他在商場曾幾何時橫刀立馬,試問臨濱誰主沉浮。
看透一切很不容易,至少現在的江一山做不到。
依舊是晚上,依舊是在冷泉亭。匆匆趕來的江縱北見到了父親。他發現兩個月不見,父親消瘦蒼老了很多。
「爸爸,你怎麼了」江縱北很心疼的問道,語氣中帶著很多急切。
「沒什麼事,最近感冒了。縱北你來一定有你處理不了的事情了,說一說那邊的情況吧,」江一山此時眼楮濕濕的,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終于能獨擋一面了。
「爸爸,我問您一件事,您讓縱南救嚴副市長的真正目的,是不因為他手里有一卷臨濱礦業的資料」江縱北想把這件事弄清楚。
江一山點了點頭,說道︰「也不全是,畢竟和你嚴叔有交情在,他在被捕前曾經和我說過,如果他五年內還活著,就把那卷資料賣給盛邦」
「可是白家齊和曹桂也知道那卷資料的存在了」江縱北接著把江凌的情況大致做了敘述。
江一山听完陷入沉默。
足足五分鐘後。江一山忽然冷冷的說道︰「嚴崇本就是拿這卷資料保命的,他當初就賭他一旦出事,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救他的,所以那個警察根本不可能得到。另外你可以讓血凝接觸一下他,讓血凝隨機應變,最好收為己用」。
「哦,我知道了爸爸。」江縱北听父親說完這句話後心里有底了,也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
「爸爸,鳳落溝那不能再打了,確實沒礦,我們不能讓臨濱礦業的魔咒影響太深」一說鳳落溝,江縱北心里急的能噴火。
江縱北所說的臨濱礦業的魔咒來源一個遼寧的買礦者李總。這個李總原是沈陽一家很大規模的民營企業的老總。在臨濱市花兩個億買了一個鉛鋅礦,結果采了幾天礦石後,主礦的礦線沒了。主礦的礦線打沒的概念,就是意味著這個兩億買的礦一千萬都沒人要。老總很著急,也依仗自己有些實力,又投了四千九百萬進去,開始下鑽找點,結果還是什麼也沒找到。李總不得已以五百萬的低價賣給了原來搞商貿企業的曹昌劍,發誓從此不再踏入礦業領域。結果曹昌劍用了一百萬順著李總當初的鑽點布了三鑽,就把主線找到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啊!那個礦就是現在昌劍礦業的安樂鉛鋅礦,曹昌劍花了六百萬弄了一個市值兩個億的礦權。這件事後來就成了臨濱所有開礦者的魔咒,任何礦山如果不探夠五千萬,就有可能將手中的金疙瘩拱手讓人。
「縱北,對于鳳落溝,你不但要繼續打,還要再準備上五千萬」江一山說的很平淡。
江縱北此時確信爸爸是老糊涂了,但他不敢說,只在那站著不說話,表示著懷疑與不滿。
江一山拍了拍兒子的腦袋,接著說道
父子二人那晚在靈隱寺冷泉亭又聊了很多,至于都說了什麼,在本書結尾《大破局》和《塵埃落定》兩章中會告訴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