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縱南此時什麼心情?用我們小學寫作文時最最常用的描寫心情的一句話描述他最合適---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
再也不是那個在台北回來,在機場,包括王天策在內的所有兄弟迎接的二殿下。
再也不是那個開著幾百萬豪車同劉佳一起兜風,或者在咖啡館點上一杯愛爾蘭咖啡的二殿下。
再也不是那個為了給結拜大哥胡小義的二夫人出氣,揮揮手開了十四家連鎖店的二殿下。
再也不是那個幾下江南、打馬塞北、準備環球旅行的二殿下。
現在他就是一名犯罪嫌疑人,同強子、趙五、啞巴這些人一樣的犯罪嫌疑人。多大的落差---天壤之別啊。別說你只是個二殿下,就是省長到了這地方也得「走板」,這是這的規矩,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
但江縱南這次看守所的生活,讓他完成了從二殿下到江縱南本人的蛻變。低調、勤奮、以廣博心行天地事。
其實各種挫折,包括感情的挫折都是這樣,也許他曾經卑微的像個乞討者,那是因為他真正的愛了,放下所有自尊的愛。但如果沒死掉,如果在療傷中自悟,一旦撥動雲開見日出,將是一種涅槃重生。江縱南後來酒醉後有句話被王天策等人傳誦至今︰我死過一次,可惜又活過來了,終于明白這個世界上能打敗我的人,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我自己。豪邁干雲依舊不減殿下本色。
這次看守所的走板,把江縱南折磨的確實像死過去一次。
啞巴的被子依舊在抖,老吳在警衛室看著視頻,其實他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這種事每個犯人進來都會有,裝作沒看見就行了。反正出不了什麼大事----但這次真出事了。
強子給江縱南過的第一板叫做︰電視直播。
江縱南被按到洗手間的台階上。整個面門就是電視,左耳朵是開關,右耳朵是遙控器。剩下的同號犯人都在下面坐著,等著「看電視」,強子揪了一下江縱南的左耳朵,問道「59號,電視開了沒」,江縱南耳朵被揪的火辣辣的痛,但他也想明白了,這時候不能再硬氣了,再硬下去只能迎來更沒人性的折磨。
「開了」江縱南喊道。台階下的人哈哈大笑。
「兄弟們,想看哪個台啊」強子揪著江縱南負責換台的右耳朵問道。
「看天氣預報、看小品、看武打連續劇」台下開始起哄。
「好,那就看天氣預報」強子說完揪了一下江縱南的耳朵。
江縱南沒吱聲,他不知道接下來到底干什麼啊
「報天氣預報,隨便挑幾個城市」強子又揪了一下耳朵。
「北京晴轉多雲」
「南京多雲轉晴」
「天津小雨」
「三亞大雪」江縱南胡亂說著。
「去你媽的,胡報什麼呢,三亞哪來的大雪,你是不還想在三亞堆雪人呢」台階下的一板趙五罵道。
「讓他插播廣告」台下人跟著一板喊道。
強子又揪了一下江縱南的耳朵,說道︰「觀眾請等待,廣告更精彩,下面是一周廣告秀」
「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只收腦白金」
「吃今麥郎桶面,中鹵蛋了」
「自從用了賊不進防盜門,不但賊進不了,咳,自己都開不開」
「想自殺,用三鹿」江縱南開始胡謅。
台下一片笑聲,一板笑的前仰後翻。
「讓他播武俠劇」一板趙五估計看膩了廣告,朝強子喊道。
強子又擰了下耳朵,江縱南痛的「媽呀」一聲。
武俠劇難不倒江縱南,從小伴著金庸、古龍的小說長大的,那時候書劍凋零還小呢,要不就伴著金庸、古龍、凋零三個人的小說長大的了。(開玩笑)金庸那十四部佳作「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拜讀了豈止一遍。不過江縱南當初讀小說時,萬萬沒想到今天會派上用場。------開編。
「大明天啟年間,錦衣衛每年的大比武中,一位綽號雲中浪子的塞北大俠趙五,以連勝十七局的戰績名揚大江南北」江縱南把趙五夾在小說中,台下的趙五開始飄飄然,他想象著自己現在倒拖三尺長劍,白衣勝雪,一劍飄然。緊接著江縱南把最最討厭的眼前這個老掐自己耳朵的強子,塑造成了一個大太監,娘聲娘氣的太監。但武功奇高,最後和大俠趙五決戰紫禁之巔,被趙五一劍穿胸,血濺七步。
台下的人幾乎每隔幾天就看新人的「電視」,但從沒看過這麼精彩的,就都鼓掌。只有強子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
「不看這個了,玩小燕飛」強子扯了一下江縱南的左耳朵,意思是關機。再不關機,強子感覺眼前這個59號,能把祖宗三代都給他罵出墳地來。
小燕飛就是讓犯人向牆彎下腰,後腦勺貼牆,雙手背後貼在牆上,姿勢很痛苦,時間不長就會頭暈腦漲,你身體條件就是再好,讓你連續「飛著」幾個小時,你也要完蛋。江縱南被強子揪著擺好了姿勢。
「飛著呢嘛?」
「飛著呢。」
「飛到哪了?」
「……」(不知如何回答)
強子一腳踢到了江縱南上,大聲問道︰(他這是報復)
「飛到北京了嗎?」
「飛……飛……飛到了。」
「往西飛」「到哪了?」
「到山西了」
「接著飛!」
「到哪了?」
「到西安了。」
「繼續飛」「自己報站!」
「到蘭州了……到酒泉了……」(江縱南才發現自己的地理知識有這麼好)
「他媽的,到邊境了,出國嘛?」
「出!」強子是想累死他,竟敢把我塑造成太監。
「到阿富汗了」
「看見塔利班了嗎?」
「看……見……了……」
「長什麼樣啊?」
「有胡子」
「胡子?幾根呀?」
「大哥我沒數」
「他媽給我數!」
「……,……,……」江縱南見過缺德的,沒見過強子這麼缺德的,終于扛不住,倒下去了。
強子上來照著江縱南的後背就開跺,一邊跺著一邊罵︰「我他媽不是太監,我他媽就不是太監」。
中午吃飯的時候,每人兩個窩頭,一碗一點油都沒有的白菜湯。
到了晚上,強子讓江縱南值班,看守所里為防止犯人自殺,每晚都得有值班的犯人,一夜都不能睡覺。強子是存心報復。
到了夜間兩點,江縱南坐在啞巴身邊已經困的抬不起頭來,但下午同號的三傻子給江縱南說如果晚上值班打瞌睡讓一板發現了就完了,比小燕飛還慘。江縱南就不敢睡,他瞅著二板上鼾聲如雷的二板強子,想著白天受到的屈辱,火氣就上來了。二殿下當初連黑道大哥哈就曹桂都敢咬,所以骨子里很是硬氣。
他悄悄的跳下床,到洗手間模起了一大塊洗衣皂,看守所這的洗衣皂是劣質的,很硬。然後又悄悄的走到了強子頭上,對準了腦袋-----「啪」就是一下。
二殿下這在獄中叫「磕板」能磕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