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提著飯盒回來,他還是能听見那姑娘的啜泣聲。
十幾分鐘前,他從里面出來,帶上了門,但是沒有走。他靠在門上,听喬愛放聲大哭,他感覺背上緊貼的門在震動。
如果說是那姑娘的哭聲太震天撼地,那很夸張,是吧?
那如果說,是他的心在不安的狂跳呢,是不是,同樣也很夸張?
陸念在思考,他該怎麼走進去,然後用什麼樣的口吻說第一句話。
但是,陸中校好像忘了,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所以,他完全沒有想到,在他猶豫的時候,門會被從里面拉開。
喬愛微微低著頭,嗓子不好使,「怎麼才回來?」
「哦。」這是陸念愣了一會兒給出的答案,呵,他是怎麼了?竟然只能說哦。
然後,喬愛身子側了下,給他讓路。
陸念站在那里,在自己的宿舍里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覺。
喬愛卻像是把這里當做了自己的家,就好像她之前壓根就沒有哭過一樣的。
嘴一咧,笑嘻嘻的,「看看,打了什麼飯菜回來?」
就這樣,她順手的接過了陸念手里的飯盒,很開心的把飯菜擺在客廳的桌子上,又張羅著倒水、挪椅子的瑣碎事情。
陸念其實很想說,喬愛,你別這樣,我還看得見你臉上的淚痕。
可是喬愛又不是陸念肚子里陪他長大的那個蛔蟲,她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只知道,他走了,她然後哭著鼻子跑到窗口去站著,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她想過了,他肯定是怕餓著自己了,所以跑著就去食堂了。
後來,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可是她可以一直想著呀,想著他跑步呀走路呀都很帥的樣子,他這麼帥的一個人就是不喜歡她親手做的餅干怎麼了怎麼了?還不能允許人家很有個性的不喜歡吃餅干麼?
也不知道如此這樣的阿Q精神她是怎麼硬塞給自己的。
總之,她還在窗子邊兒站著唄,又看見他跑回來,等她估模著他該到家門口了。她才胡亂的擦擦眼淚,去等。
可是,該為他打開門嗎?該笑臉相迎嗎?還是等著他說,對不起,親愛的,其實你做的餅干我特別喜歡?
可是,別傻了,喬愛,人家本來就不是很待見你,現在正慢慢接受你呢,你還能指望人家在一天之內接受你的全部啊?
但是,她听到了他的腳步聲,可他停下,就是不進來。
那麼,喬愛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問自己,你說,他是不是也不好受,所以不進來,所以他只是不好開口示好?
對,因為他是個軍人,他和別的男人不一樣,他也許是沉默了些。
這麼想著,喬愛笑了,她沒有忘記那十八問,她拉開門,看見他驚詫的眼神。
一種新的表情哎,那你說她是不是為自己的一項新發現感到開心,感到激動無比?
于是,她笑了,你看,只要是陸念的一個小小表情,即使他什麼都不做,都能在弄哭她後,再逗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