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元十二年,慶元縣。
新年的第一天,家家戶戶都開開心心的辦理著年貨,趙縣令家中也是如此。吃過午飯,趙霏帶著丫鬟,溜出了家中,朝著寺廟走去。已經年近十五的趙霏,如今出落得更加的美麗月兌俗,上面提親的男子,已經快踏平趙府的門檻了。
跪在佛祖的面前,趙霏雙手合十,誠心的磕了三個頭,然後拿起了擺放在佛祖按前的簽盒,使勁的搖了起來,幾下搖晃後,一只竹簽掉了出來。一邊的丫鬟忙上前撿起了竹簽,然後遞給了緩緩站起身的趙霏。
竹簽上鬼畫符的寫了幾個字,趙霏將它遞給了廟祝,廟祝接過竹簽,先是一愣,然後用衣袖使勁擦了擦自己的雙眼,再看向竹簽,然後吃驚的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輕女子,聲音微微發顫的問道︰「這支簽,是姑娘抽到的嗎?」
「是的!」趙霏點了點頭,然後小聲問道,「有什麼不妥的嗎?」
「沒有,沒有!」廟祝忙搖頭,然後回頭去取解簽的簽文,口中還低聲嘀咕著,因為聲音太小,趙霏根本听不到他在說什麼。「這是姑娘的簽文!」拿到了簽文,廟祝將手中的一張紙條遞到了趙霏的手中。
打開簽文,只見簽文的開頭寫著「有鳳來儀」,而下面,則寫著兩句詩︰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趙霏不禁皺起了眉頭。
「廟祝,這個簽文就是竟是怎麼個解法啊?你倒是給我家小姐說說啊!」身邊的丫鬟看了半天,都沒有看懂簽文的意思,忙詢問廟祝,事實上,廟祝早已經知道簽文上的內容,就算這對主僕不問,自己也打算解釋給她們听的。
「姑娘求到的這支簽是支上簽!」廟祝笑著解釋。
「小姐,是上簽誒!」丫鬟興奮的說道。
「就只是這樣?」趙霏反問,從廟祝的表情來看,他一定還有什麼話要說。
「簽頭寫著‘有鳳來儀’,說的,是姑娘的姻緣!」廟祝忙解釋,「姑娘的身份尊貴,將來是要做人上人的娘娘的!」
「娘娘?」趙霏一愣。
「你是說,我家小姐要進宮里做娘娘嗎?」丫鬟的語氣中滿是驚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家小姐將來一定會嫁給那位安王爺的!」
「小紅!」趙霏立刻示意自己的丫鬟閉嘴,「那麼,廟祝,下面的詩句又是何解呢?」
廟祝抬頭看了眼趙霏,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少女容貌絕麗,氣質出眾,是難得的絕子,這樣的女子,即使是到了那佳麗如雲的宮里,恐怕也是傲視群人的吧,可——︰「姑娘,你要明白,一入宮門深四海,有的女子,能一躍龍門,成為人上人,而剩下的,她們的余生,卻只能老死在冷宮中!」
「廟祝有什麼話,不妨直說!」趙霏覺得,這個廟祝似乎想提醒自己什麼。
「姑娘是天生要站在君王身邊的人!」廟祝點了點頭,將話明白的說了出來,「只是,姑娘你的晚景恐怕並不好,恐怕,只能老死在冷宮里!」
「你在胡說什麼啊!」廟祝的話剛說完,丫鬟大吼了起來,「我們家小姐這麼好的命,怎麼會像你說的那樣,要老死在冷宮里,你這個神棍,信不信我回家稟告我家老爺,讓他拆了你這座廟!」她威脅著廟祝,讓他不要亂說話。
「好了!」站起了身,趙霏沒有生氣,而是阻止了身邊的丫鬟,然後笑著對廟祝說,「多謝廟祝為小女子解簽!」說完,她從自己的荷包里取了些許碎銀,交給了廟祝。
「請姑娘緊記老夫的話!」廟祝忙說。趙霏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笑了笑,然後帶著丫鬟離開了寺廟。見她們主僕二人離開,廟祝拿起了剛才的簽文,自己當了二十年的廟祝,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求到了這支簽,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
「小姐,剛才您為什麼不讓小紅好好罵那個廟祝一頓?」一出寺廟,小紅就忿忿不平的問道,那個老頭竟然把一支上簽解成了那樣,小姐還給他賞錢,真是不值得。
「大過年的,不要讓這麼小的事情掃了我們的興!」趙霏搖頭道,「再說了,他說他的,我听我的,我也從不會把這些放在心上的,他說的一定不準!」
「真的?」小紅反問,「可我听說,這個廟里的姻緣簽很準的!」不然,自己也不回帶著小姐,趕了半個時辰的路來這里上香了。
「你想啊,聖上有三個兒子,安王爺是最小的三子,又是偏妃所生,怎麼說,他都不能做太子的,我又怎麼可能成為娘娘呢!」趙霏笑著回答,「所以說,我不信那支簽!」
「還是小姐想得周到!」小紅點了點頭。
「神鬼之說,豈能盡信呢?」趙霏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