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殿上,司馬桓抬頭望著坐在寶座上的天子,心中泛起了異樣的感覺。記得自己當初離開京城時,還是個剛滿十五的少年郎,二十多年的沙場拼搏,回來時,早已經物是人非,當年曾與自己把酒言歡的兄弟,早已經變成了一堆黃土,只有昔日高高在上的君主,當今的天子,還和當年一般,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這一切,真是太不公平。
「司馬大將軍,這麼多年沒見,你還和當年一樣,不過,當時的你,只不過是個名不經傳的副將,而如今,你已經是聞名天下的大將軍了,和你大哥司馬翼一樣!」坐在寶座上的天子文帝,笑著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雄赳赳的男子說道,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時,就知道,他日後必定會為自己開疆拓土,因為他有野心、有能力,而今日的成就,也證明了自己沒有看錯,只是,戰場上的磨練,似乎並沒有磨滅他的野心,反而更加重了他身上的殺氣。
「末將五年前曾上書要求回京奔喪的,可陛下駁斥了末將的請求!」司馬桓淡淡說道,這件事是自己永遠的痛,身為司馬家最後的男兒,居然連兄長的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這是朕的錯!」文帝一臉歉意,「當時你正對付北方蠻族,朕怕你一離開,北方戰事會有所變化,才未允準你的請求,這是朕的不是!」
「一句不是,莫非就想抵消所有的事嗎?」駟馬桓反問,就是因為這樣,自己才不願意回來見他的。
「司馬桓,難道,你是來向父王問罪的不是?」見站在下面的司馬桓始終不依不饒的模樣,站在一邊的太子昭佑再也看不下去了,冷冷問到。
「末將不敢!」一听這話,司馬桓立刻低下了頭。
「這不是司馬將軍的錯!」文帝搖頭道,身邊的太子忙閉嘴,只是警告的看了眼下面的司馬桓,「朕明白司馬將軍的痛楚,死的,畢竟是你唯一的親人,為了讓你能安心的留在邊疆打仗,朕把你唯一的佷女接到了宮中,好生的養育,算是對你的補償!」
「我的佷女?」司馬桓一愣,有些驚訝的看向文帝身邊的太子,後者似乎也很驚訝。
「是你大哥的遺孤,當年你離開的時候,你嫂子已經有了你大哥的骨肉!」文帝笑著回答,然後示意身邊的太監去把人喊來,「你從沒有見過她,不過,一見面,你就知道朕所言非虛!」
沒過多久,太監回來了,身後還帶著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那孩子穿著一身粉色的宮裙,因為低著頭,大殿上的人根本無法看清楚她的模樣。
「陛下,司馬小姐已經到了!」太監說完,退了下來。
小女孩背對著司馬桓,跪下對文帝行禮︰「民女司馬影,見過大王!」
「來,小影兒!」文帝牽起了小女孩,指著大殿上站著的男子說,「那是你的親叔叔,大將軍司馬桓!」
女孩听後,慢慢的轉身,看向大殿上站著的男子。漸漸看清楚小女孩的容貌,司馬桓驚呆了,那張臉,明明就是大嫂的翻版,若說她不是大嫂的孩子,打死自己也不相信。
「叔叔!」小女孩走到司馬桓的身邊,淡淡一笑,輕聲喚了一聲。
司馬桓覺得自己的腦子一片空白,眼前出現的,卻是另外一番景象︰和煦的陽光照射下來,透過樹葉灑在了樹下。樹下的少年背靠著大樹,雙眼緊閉,似乎做著美夢。
「桓弟,桓弟!」女子輕柔的聲音,打攪了少年的美夢,他緩緩睜開了雙眼,望著眼前美麗的少女,「桓弟,起來吧,這麼睡下去,會著涼的!」
「大嫂?」少年張開嘴,喊出的話竟與大殿上的司馬桓一模一樣。
「司馬大將軍!」還沒等他回過神,坐在寶座上的文帝開口了,「當年,你的那些親戚,司馬家的遠親,都不願意收留影兒,朕不忍司馬家的血脈就這麼流落他方,所以一直收養在身邊,如今,你回來了,影兒是跟你回去,還是繼續留在宮中,就看你的意思了!」
听到文帝的話,司馬桓立刻表態︰「司馬家的人,自然應該在司馬家長大,如今,我是她唯一的親人,自然是要擔負起養育她的責任,我會代替大哥大嫂教好小影兒的!」
「很好,很好!」文帝笑著點頭,當年司馬翼一死,他的那些遠方親戚就趕來京城,想乘機霸佔司馬家的家產,可卻沒有人願意收養這個孩子,于是自己出面,沒收了司馬家的房產地契,言明將來這些都由司馬翼的兄弟繼承,這才斷了那些人的念頭,如今,也該是時候歸還這些了,「你司馬家的房產地契,現在都歸還你司馬桓,今後要好好照顧小影兒,不要讓她受半點委屈!」
「這個自然!」司馬桓忙回答,「多謝陛下這些年對小影兒的照顧!」
只是多謝自己對她的照顧,而不感謝自己為他保住了司馬家的財產嗎?文帝無奈的笑了。
出了皇宮,司馬桓仔細的打量著自己的佷女,笑著問︰「小影兒,你多大了?」
「十二歲!」小女還很老實的回答。
「十二啊?」司馬桓笑了,還好,還來得及。看來,自己得請個好老師來教導她,才不至于讓她受那天子的洗腦,司馬家的人,可不會向誰低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