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展狂低咒,「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她別想著要找別的男人,連想都不許想,薄唇,惡狠狠的印上雪兒的紅唇。
男人失去理智一般的奪去女人的所有思緒。
久久,才依依不舍分開的兩人,只能喘息著,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語,適才的一切,都太激烈的,雪兒的一顆心,差點直接跳了出來。
這個男人——
他不會說話,可是,他總是會有他的行動,代表言語,狠狠的,讓人明白他的用心。
喘息著,微腫的紅唇,卻揚起一抹滿意的笑。
他听進去了。
不管是她的因為她的哪一句話,只要他改變主意就行了。
「所以,千萬別給別人機會哦」。她笑著說,看著男人一臉的鐵青,她還是大著膽子去招惹他,也不怕他張開爪子,抓得人體無完膚。
她認定的。
他舍不得。
「該死的女人」。他瞪她,惡狠狠的瞪,如果不是因為太愛她,那麼絕對是因為太恨她,恨不得把她直接拆吞入月復,不讓別人有看到她的機會,大手,不曾離開過她,雪兒一直乖乖的呆在他的懷里,「以後不準在說這種話,連想都不準想」。他惡聲惡氣的交代,完全沒有了冷漠,沒有了淡然。
他真的生意了。
只是因為雪兒的話。
雪兒也生氣了,卻是因為他不愛惜自己的行為。
兩人的氣怒,全在剛才的一吻中,消失的無影無蹤。雪兒輕頷臻首,她不言語,只是一個勁兒的笑。
「娘很擔心你哦」。
「哼——」。她是怎麼知道的。
「其實,夜魂真的是個好人」。依在展狂的懷里,雪兒說著。「對了,夜魂是怎麼來到無極堡,還守在你身邊的呢」。夜魂,甚至比展狂還小吧。
一個那麼小的人,親人到哪里去了?
怎麼能忍心舍下他一個人,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夜魂和展狂,是同一類的人。
展狂的苦,他們清楚的知道,如今的展狂,也得到了解月兌,至少,他的心,不會再綁著自己,除了這些年來養成的怪性子,其他的,都已經越來越好了。
相較之下,夜魂就顯得復雜的多了了。
同時,也單純。
他的心思,完全就放在主子身上,如果,哪一天展狂不再需要夜魂,那麼,他該何去何從呢?雖然那個處境,或許不會出現。
不過,總是讓人憂心著。
「我也不知道」。展狂搖頭,那時,他自己還是個孩子,又遭逢大變,哪里還有心思去顧及他人,只知道,在他傷好的差不多的時候,夜魂就一直跟在他的身邊,一起習武,一直就在一起。
夜魂,成了他的護衛。
夜魂只知道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世上除了展狂,再也沒有其他的親人了。冷漠的展狂,早就把展狂看成了自己的兄長。
是的——
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是簡簡單單就是主僕的關系。
還有的,是更深一層的。
「他是個孤兒,不過,或許,這不是事實」。展狂凝眉,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曾深究這個問題,「在他很小的時候,所有的事情,他都不記得,唯一記得的,是進入無極堡半年前的」。那個時候,夜魂也該懂事了。
但是,他記不得父母的長相,對有哪些親人,完全沒有一絲的概念。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沒有親人。一個都沒有——
「啊——」。雪兒驚訝的抬起頭來,「怎麼會這樣?會不會是當時夜魂的年紀還小,所以忘記了?」。
「就算忘,他不會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
名字?
他不是姓夜,名魂嗎?
「不是」。展狂已經從她的眼中,看出凝惑,「剛進入無極堡時,他不叫夜魂,那時,他的名字,叫阿呆」。展狂仍然記得,那時的夜魂,目光有多麼的呆窒,完全像個失了魂的孩子一般。
孤單的他,和夜魂,情況似乎異曲同工,也許,他們是同樣可憐之處吧。
「阿呆?」。老天,這是什麼名字。「這不可能是他的真名吧,就算他的父母是鄉下人,也不會取這樣的名字,他的姓呢?」。
「沒有」。
呃——
不知道自己姓什麼,還有一個土得不能再土,蠢得不能再蠢的名字,阿呆?上大街一抓大概都有一大把吧。
都是小名來的。
「夜魂在江湖上有夜魔之後才有的」。
「夜魔?」。一時之間,雪兒想不起,夜魔和夜魂之間到底有什麼關系。
展狂低頭,睜了懷中的小人兒一眼。
「夜魔展狂」。
啊——
有了夜魔展狂之後,才有夜魂的,原來,夜魂不是他的真實姓名,只是隨著展狂而取的一個名字。
「夜魂一定過得很辛苦」。雪兒輕輕搖頭,秀眉輕蹙,「他甚至連自己基本的情緒都沒有了」。那面無表情就是他唯一的表情。
七情六欲是人與生俱來的不是嗎?
而他,卻沒有了。
或是,被他壓抑的太深,深到,再也想不起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展狂未語,但是,從他擁著雪兒的力度,雪兒知道,他也是這麼想的。「夫君,別擔心,其實,夜魂的心,還是軟的,我告訴你哦,其實,我之所以會知道這件事,全都是因為娘說的,不過,娘是從夜魂那里听來的,他不忍心看到你傷害自己就是為了絕育,也知道,娘和我都不可能同意的,所以,他暗中暗示」。或是明示,「娘知道之後,就跟我說了」。她肯定會阻止。
所以,夜魂的決定是正確的。
「如果,不是他告訴娘,娘就不會來告訴我,而我,更不可能知道你會做那樣的事情,一旦事成定局,到時候,我們連最起碼的後悔余地都沒有,夫君,我們該好好的謝謝夜魂」。
「嗯」。
大手,輕輕磨擦著雪兒的後背,展狂閉眼應聲。
「夜魂有什麼自己想做的事情嗎?」。水眸,微微一閃,閃過一道明亮光彩。
「沒有」。
不用想,展狂很干脆的回答。
沒有?
「怎麼可能,你也沒有嗎?」。
黑眸睜開,對上她的水眸。
「在搬來別莊之前,沒有」。
他的回答,仍然是最干脆的。
咦——雪兒小嘴微張,呃,或許,她不該意外的,這就是展狂啊,這才是他會做的事情嘛,當初,被展家人傷的那麼深,大概心都死了。
所以,才會變得那麼冷漠,以至于看在外人眼中的無情。
完全是因為,他只能以那種方式生活下去,否則的話,他只會變成另外一種人,那種,以復仇為生存目的的人。
雪兒慶幸,展狂沒有成為那一種人。
好慶幸。
「那現在呢?」。小手,撫上他的臉,「現在,你有想要做的事情,有喜歡做的事情嗎?」。
展狂沒有回答。
只是,用他那雙深遂的黑眸,一眨也不眨的緊鎖著她。
無聲的告訴她,這就是他最想要做的事情,這就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她,隨時隨地都在他的懷里,都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以前,他只會認為,天底下,沒有什麼比一個人更自在的,他不需要牽掛什麼。
他可以來去如風。
他可以無牽無掛,他可以冷血無情,就算天下人罵盡了他,也無所謂,那些外在的虛名,是好是壞,又能如何。
現在不同——
思想的改變,是源于心的改變。
他想要有牽掛,也絕對不允許這些牽掛有一天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會一輩子讓他們成為他心靈深處的牽掛。
「我好高興」。她輕喃。
「我也是」。他低沉沙啞的回答。
「我們是不是該為夜魂想想法子,他的一生不能只是這樣過哦」。
「……」。
「夫君?」。為什麼突然又不說話了。
大手,驀然托起雪兒的小巧下巴,「別管夜魂的事,他不喜歡別人干擾他的私事」。
「哦」。雪兒點頭。
她是不能太多管閑事,否則不定哪天,走到哪里,都會被人扔臭雞蛋呢。
「好吧,我不雞婆了」就算雞婆也只對眼前這個男人,除了他之外,不會再為其他人雞婆。「不過,夫君——你和夜魂最有交情,如果可以讓夜魂更快樂一點,一定不要偷懶哦」。
「嗯」。
他應允
一個月時間到,夜魂又開始恢復教授傲人和賴以農武藝的時候。
傲人的師兄當的不是沒有道理的。
賴以農就是再偷懶再不負責任,他的肩上還有賴家必須扛著。
傲人沒有。
「這樣不公平」。
「本來就不需要公平」。夜魂冷冷的橫了賴以農比傲人還孩子氣的臉,還男人呢,真是丟盡了男子漢的臉。
他夜魂有此徒弟,往後在江湖上,也無需立足。
「師父」。被人這麼說,賴以農可不依了,「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弟子誠心誠意,你不能這樣子教的」。
「有錯?」。
「當然——」。有錯了,這位夜魂大爺的性子,可沒有比展大堡主好到哪里去,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教授人家武藝是不回頭的。
如果他突然有事,三天沒來,夜大爺是不會停頓的,這三天,他照舊教傲人,然後,三天後,他來了,夜大爺就繼續教。
這三天,他漏掉的,是絕對不會補上的。
可憐的賴以農,求了又求,夜大爺就是不肯松口。好吧,山不轉,水轉。師父他老人家求不動,他大不了求師兄了。
結果——
「師弟,師父這樣教是有理的呀,師兄本來就要比師弟厲害,師父少教給你,多教給我很合理嘛」。
听听——
听听——
這是一個六歲的孩子該說的話嗎?
听听,這是一個師兄該說的話嗎?他們怎麼說也有同門之誼吧。
「師父,要是你心里實在很不爽,你可以罵幾句,打幾拳,弟子一定不會有意見。要是師父身體不爽的話,弟子非常樂意送上幾位美女上門——啊——」。一聲痛呼。
沒有人看到夜魂出聲,不過,賴以農顯然已經中招了。
「好痛——」。
「多嘴」。
「弟子說的都是理啊」。
夜魂冷斜他一眼。
「留著自己用吧」。
呃——
他一個人哪用得了那麼多嘛。他這個弟子已經很夠意思了,結果,當師父的卻是一點也不領情,現在當徒弟還真是可憐哎……
「請轉告,賴以農有事求見堡主和夫人」。
「等著」。
立蓉進入水園,敲響房門,臉色卻不怎麼好看,賴以農為人可不怎麼中規中矩的,誰知道他心里現在在想什麼。
平日里也沒見他這麼正式。
這會,倒很正式的想要求見了呢。
「誰?」。
展狂的聲音。
立蓉面色一整。
「堡主,我是立蓉,園外賴以農求見堡主和夫人」。
「以農?」是雪兒的聲音,立蓉稍稍的松了口氣。
「是的」。
「立蓉,請他進來吧」。
「是」。
得到召見令,賴以農馬不停蹄,飛快的進了房,越過立蓉,連看她一眼都不曾,臉上的表情可委屈了。
「堡主,夫人,以農有一事相求,希望堡主和夫人一定要答應」。
這麼嚴重?
雪兒挑眉,展狂不以為然。
「什麼事?」。看了丈夫一眼,雪兒開口。
還是夫人好,賴以農只差沒有當差落下感激的熱淚。「夫人,請允許以農無理要求,能不能讓師父和師兄上賴家住一陣子?最近賴家有些事情要處理,雖然不是什麼緊急的事,不過,也要以農在場,這樣來來回回,以農實在是跟不上」。反而越練越差了。
「多久?」。
「三個月左右——」,被瞪了,賴以農立刻改口,「一二個月也可以」。哎,誰讓他家的大人們一時想不開,往關外開拓業務,結果,弄得他不得不來回奔波,辛苦得很。
「也好」。
雪兒扯唇輕笑,沒有考慮,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