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人有爹,傲人的爹臉上還戴著好好看的面具哦,傲人也有一個」。
一度,傲人強要摘下展狂臉上的銀色面具,耐何,他不動半分,小家伙摘不到之下,只好使出小娃兒的法寶——哭!
傲人一哭,心疼的是季雪。
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抱著傲人,展狂便讓夜魂去做了一個一模一樣,只是小一號的銀色面具讓傲人有事沒事的時候,戴著玩。
他的態度不曾變過,不大愛說話,不大會展露柔情,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何謂柔情。不過,只要他不凶,傲人一旦開口,他就有求必應,他就是一個好父親了,小孩子的要求,真的很簡單。
現在,傲人都快爬到他的頭頂上去了。
基本上,展狂是不會在別莊里面處理公事的,就算有事,也會回無極堡內處理,多余的時間,則會回到別莊,在水園里,不大外出,縱容傲人在他的周圍跑來跑去,要求這,要求那。
季雪好欣慰。
她知道,傲人比以前更開心了。
她也心疼展狂的冷,不是天生,卻比天生的讓人心酸。
這一天,傲人很利落的爬到展狂的腿上,坐好,臉上戴著與展狂一般的小面具,「爹,娘去做傲人最喜歡吃的東西呢」。得意洋洋的像是得到了全世界,「爹也喜歡吃哦」。因為爹爹都沒有說過不喜歡吃。
「……」。他,不曾開口。
父子一慣的相處模式。
小的在說,大的在听。
「爹,你的娘呢,跟傲人一樣好的娘呢?」。小家伙不解的仰著小腦袋,每個人都有一個爹,一個娘哦。
黑眸,凝著懷中的小家伙,展狂不曾開口,眸中,閃過一抹暗光。
娘——
他有娘,卻非傲人一般的娘,如果,他的娘在他還小的時候,能像季雪一般護著他,他也不會有今天的樣子。
天下人人不同。
父母生養,也有得寵不得寵。
黑眸,凝向懷中的小家伙,他很幸福,至少,他有一個疼他愛他至深的娘。
「哦——原來,爹的娘也沒有了」。沒有得到他的回答,傲人自顧自的說著,「娘也說,外婆外公到很遠的地方去了,沒有了,爹的爹娘也是嗎?」。
「你娘,是這麼告訴你的?」。
「嗯」。小腦袋用力的點著,「娘說,她會一直保護傲人,才不會丟下傲人不管的就走了,爹,外公外婆為什麼要丟下娘不管,是娘不乖嗎?」。只有他不乖的時候,娘才會生氣啊。
如果不生氣,為什麼要走呢?
他一直想不通哦,可是,不敢問娘,因為,每一次問到,娘只是笑,什麼也不說,娘不說話的時候,就是心里不高興,這是蓉姨告訴他的。
展狂一把將傲人抱起,步出水園,這事兒,他自然知曉,天底下,只要無極堡想知道,就可以查得到。
更何況,季家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查,桐城人人知曉。
當初,季安帶著去世的妻子離開桐城,便一去不回,只留下六歲的季雪,她盡不恨,也不怨,天底下,能有她這般大度的人,又有幾人。
人人自私,能怨能恨,誰能放過。
才轉出水園,就見春曉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她是來找李叔的,適才展中業又來了,這回是怎麼也攔不住了。
一逮到夫人就在那里說罵個不停。
言語難听到她這個沒怎麼讀過書的丫頭都要皺起眉來。
李叔恰好又不再前頭。
夫人溫和的都不知道要跟人家吵架,只讓展中業說個沒完,除了護衛小少爺的時候,夫人才會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她們怎麼可以讓柔弱的夫人受委屈呢,這事兒,壓根就不關夫人的事情嘛。
「堡——堡主——」。腳步,硬生生的頓下,春曉有些急迫。
一記冷眸,掃過,春曉後退了兩步,心,提得高高。
或許,或許堡主能解救夫人月兌離苦海,本來這事就跟夫人無關,都是堡主的決定嘛。
夫人能做什麼說客呢。
「什麼事?」。
「是——是夫人」。用力的吞了吞口水,春曉大著膽子道,這些日子,至少沒有看到堡主發脾氣,希望這一次也不會,幸好,堡主懷里還抱著小少爺,應該不會冒冒然的出手吧,與其去找李叔,不如找堡主快些。
「娘,娘在哪里?傲人肚子餓餓」。
餓得好。
春曉眼兒一亮。
「堡主,小少爺,夫人在前廳里,展大爺又來了,在責罵夫人」。一口氣,說到底。
責罵?
展狂黑眸更沉三分,展大爺——展中業盡敢找上別莊。
他卻一直不知。
身形一閃,人已無蹤。
春曉納悶的看著他們父子倆消失的方向,好快——她都來不及眨眼呢。手,拍著胸口,幸好說了,要是去找李叔,說不定夫人還得多被展中業罵幾句呢。
那麼難听的話,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听到
「以為端起架子就是無極堡的堡主夫人了嗎?你什麼都不是,不過是找來為展狂生兒子的女人,也不捏捏自己的斤量,找你說項,可是看得你起,你倒是會躲,躲了這麼久不現身,怎麼?說幾句話會要了你的命?」。
當然會——
季雪的頭,一直低著,一手,抓著立蓉。
她是沒什麼,從小到大,听這樣的話,也不再少數了,立蓉的性子比較急,一旦把她惹急了,她才不管對方是誰,打罵一起上。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立蓉咬緊牙關,另一只手,也握得死緊。
「別」。季雪用力了些,「讓他說,他說累了,說夠了,自然會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雪兒,你不要一味的容忍他們,他們都快要爬到你頭上來了」。
「不會的」。
兩人低低細語,展中業是絲毫未察覺,仍在那里罵得起勁。
「這五年來你的生活還得多虧了我們,不則,展狂早就把你送回桐城,將傲人帶回無極堡,現在還有人喚你一聲夫人嗎?」。不會有。
她寧願別人喚她的名。
季雪心中低喃。
「我是你的長輩,讓你做點事,會要你的命嗎?你是故意不讓展狂收回前話,讓我回展家,你這女人可真惡毒啊,黑了心腸,展家總有一天會讓你拆得四分五裂」。
這話,可沉重了。
「大伯父——」。唇兒輕啟,季雪看向展中業,他愛罵,她就讓他罵,可是,莫須有的罪名,她扛不起,也不屑扛。她季雪身無長才,還沒有那種能耐,「話不能這麼說,季雪一介女子,哪來如此能耐,是大伯父惹堡主生氣,才會被責罰,與人無憂不是嗎?」。要罵,回家罵去。
她性情柔和,可不代表,她就任人欺凌。
她在展家沒地位又如何。
她不需要別人看得起,不需要別人給的地位,她只要自己過得開心,傲人能夠平安成長,就足夠了。
不扛著展家的名,她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