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當颶揚拖著沉重的身軀,好不容易走回到家中時,他只感覺悲憤難消,但理智卻又在抵制著自己隨時會逐漸加劇的沖動,告誡著自己,不能這樣就去了。他甚至都想到要暗示自己,那些百姓與他無關,而那些士兵也是與他無親無故,他憑什麼要為他們去找那個人算賬。但他發現,他一旦這樣暗示自己,所帶來的後果必然是對蚩尤的更多的痛恨。便打算不去想那麼多了,一頭栽向了床,企圖用睡夢來化解這一切的痛苦。
身邊的憶瀛看著丈夫這個樣子,也不禁為他感到傷痛,暗想,「這蚩尤也未免做得太過了吧。」雖然她曾與蚩尤有舊怨,固然是非常痛恨他的,但她卻也沒有想到身為一個君主竟能做出如此大失人心的事情。看到颶揚這樣的狀況,也只能幫他想辦法克制了。
「啊!」只听颶揚猛地一聲大叫,隨即彈身坐起,在那里有些許痛苦地喘息著。
「你怎麼了?怎麼樣?沒事吧?」憶瀛連忙趕了過去,過去後才見到颶揚的臉上已然掛滿了汗珠,背上亦是濕透了,看到颶揚這樣,憶瀛不由得一驚,連忙問候到。
「懷。」颶揚月兌口道。他腦中此時已是茫茫一片空白,只有這兩個字。
「那是什麼……你怎麼了?病又復發了!」憶瀛看到丈夫如此痛苦的樣子,不由得想到了他的病,一個如此恐怖的病,那個陰魂不散卻又並不會時刻存在的病。
「啊!」颶揚又痛苦地叫了一聲,隨即捂住後腦,伏下了頭,不用看到他的表情,亦能體會出那份痛苦。
憶瀛見丈夫如此痛苦,心如刀絞,再也不能忍受,便手上運勁,向他後頸之上猛拍了一下,以此方法來緩解他的痛苦。而颶揚呢,則是悶哼了一聲,昏睡了過去了,表情卻終于平靜了下來,雖然是昏睡,但卻也比剛剛的時候,那樣難受的樣子看起來要好得多。
「為什麼呢?」憶瀛看著丈夫逐漸放松的神情,不禁疑惑,過了良久也只能這麼說道。因為颶揚的病有一個極為奇怪的地方。他的病屬于偶發病,但每次發病,有且僅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只要別人一提到或者他一想到蚩尤這個人,並就會復發。而更奇怪的在于,這卻又不像是身體內部的病癥,病痛是來自于颶揚脖子上因為創傷所造成的瘀傷。而這瘀傷來的原因亦是匪夷所思,那大可歸結為颶揚五年前從山崖上摔下來,也隨之失去了記憶所致吧。但如果說,不是他從山崖上離奇地摔了下來,憶瀛也不會遇見他,亦不可能救了他,則也就不可能有兩人的今天了。所以說,颶揚的這個傷,可謂是既有禍也有福啊,但憶瀛還是更希望颶揚的傷能夠趕快好起來,或者說之前根本就不要受這個傷吧。不過既然已經如此了,那便同時也好似上天給她的恩惠——一個好的丈夫,自然是要珍惜的啊。
現在,好在是有這種方法,倒是能緩解他的痛苦,可是這方法,真的永遠管用嗎?而且,憶瀛也知道,這種方法,有著一個極大的副作用,雖然還沒有顯現出來,但依舊是很恐怖的。
「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省心些呢?」看著已然熟睡的丈夫,如孩童般天真的表情,憶瀛不由自主地拿出一副大人教訓小孩子的臉孔來教育他。同時卻也是在問著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夠幫颶揚治好這個病,以解除他的痛苦呢?這個問題,恐怕她自己是無法回答吧,便也就去不想太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隨即,便解衣上床,她今天到也是真累了,不一會兒,也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