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嘉頭一側，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腦子里有什麼在轉著，到了嘴里，就變成隨意的一句，「你記起來了？」
小水若有所思，然後穿了鞋子，坐到桌前，「原來如此…」司徒嘉不直到她在想什麼，便也不出聲，在一旁看著她吃東西。嘗了一口粥，里面細細的肉末，很香不膩，「誰煮的粥？」
「塵風。」司徒嘉猶豫了下，還是說了這個名字。小水似乎有點失落，但這個答案確實是意料之中的。
「他呢？」小水不經意地一問。
「董驚定？」司徒嘉不假思索地接道。
夾菜的手就那麼懸在一半，嘴角勉強扯了一下，「不是，我問塵風。」「噢，出去買東西了。」小水點點頭，繼續吃飯。自顧自地吃著，卻感受到了身旁異樣的目光，小水回過頭，司徒嘉雙手抱在胸前，左眉挑了下，看了下她。
終于按捺不住了，小水放下碗筷，「說吧，誰幫我解的媚藥。」
司徒嘉這才笑出聲來，「這也沒什麼，媚藥而已。」
「究竟是誰？」
「恩，那日公子帶你回來，你雖然渾身濕透，全身顫抖，但體溫很高，不停地抓撓著公子，嗯…我們都看到了。」
「然…然後呢？」小水緊張地問。
司徒嘉有意耍她，「然後他便把你抱到房里，過了三五個時辰才將你抱出來，出來時身上只裹了一床棉被。」
「……」小水臉色刷地變紅，一拍桌子就要出門去，司徒嘉見狀也不攔她，任她去。西廂到東廂其實距離不遠，但是小水卻感覺自己好似走了很久很久，剛想著要怎麼進去，他卻開門想從東廂出來，二人就在門里門外互相看著，尷尬在蔓延。
「你……」
「你……」
異口同聲地說話，不約而同地笑。
小水假裝輕松一笑，「我來是想問倆問題，你的毒解了嗎？」
「恩。」董驚定笑了一下，卻仍然沒有邁出步子。
「沒有余毒吧？」
「沒有。」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小水轉身就走，一副笑顏馬上拉下，換上愁容，走廊的盡頭是司徒嘉在等著，小水仰起頭，朝他一笑，「怎麼，沒看過我這個樣子？」司徒一愣，嘴角一翹，搖了搖頭。
小水走上前，跟他一起靠在牆上，「司徒嘉，我突然想見見明無雲。」
司徒低頭笑了下，「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好好珍惜眼前人吧。」
珍惜眼前人…小水听懂了他的話，可是，眼前人跟自己，現在的關系多麼尷尬，「司徒嘉，我心情不好。」董月瑤是自己的妹妹，但是昨天她的表現，讓小水心里很矛盾，她看起來不是善類，但她與董驚定卻有了那樣的關系，小水靠著牆慢慢蹲下，「司徒嘉，我真的心情很不好。」
司徒嘉看了眼她，「你以前從沒有這樣過，印象中，你堅強隱忍，敢愛敢恨，喜怒形于色…」
「你很了解我？」小水听到他的評價，有點像對阿珂的評價。
「不敢，有時冷靜起來也挺可怕的。」
小水听到這里，也咯咯地笑起來，「司徒，我跟你說，要是我足夠冷靜，昨天就不會那樣了…」笑著笑著，她居然流下淚來。司徒倒也沒什麼，遞了塊帕子，在她旁邊悠悠地說道，「據說，公子也算個正人君子，陪你在冷水里浸了兩個時辰，你的毒才解了，你患了傷寒，他也是。」
這又是什麼情況，小水臉上掛著淚痕，看著司徒似笑非笑的面孔。
「那粥，是公子給你弄的。」說罷，塵風往院子里走去，迎著微風耍起劍來。
粥是董驚定弄的？
不知道是一股什麼力量，小水晃晃悠悠站起身來，往東廂跑了去，東廂門沒鎖，董驚定的房門也沒關緊，小水推門而入，便看到了他。
定定地看著他的眼楮，似有無奈，似有欣喜，愧疚，憤怒，一個人的眼楮怎麼能同時表達那麼多情感？小水再也忍不住，撲上去便抱住了他，「你是白痴嗎？你餓了幾天，又下水救人，為什麼還要跟我一起泡冷水？」
董驚定愣了一下，雙手也不知是抱還是不抱好，只好說出一句，「不然怎麼幫你解媚藥？」
是啊，不然怎麼解毒，氣氛變得尷尬，抱著他的手也顯得不那麼自然，只好緩緩放下，還沒完全放下，卻被他的手緊緊扶住，「再一會…就好了。」他奢侈地想再擁有一下這難得的溫柔。
他這麼說，她有什麼理由不這麼做。兩人總算是抱在一起了。
半晌，小水擦了眼淚，從他懷里掙月兌開來，也不敢看他，只好在房里游蕩，一會踫踫桌椅，一會喝喝茶水，不咸不淡地說上幾句話。
忽然看到他的桌上放著厚厚的一沓書，小水隨意地翻著，好掩飾自己的不安。董驚定從屏風後出來，輕咳了幾聲，小水嚇得啪一聲把書扔地上了，「我馬上撿起來，你別生氣。」
「別…」董驚定剛要阻止，小水卻已經看到，書里的夾層緩緩飄落的畫像。
明無雲。
她心里突然蹦出這個名字，撿起畫像，看著畫上的人堅毅的眼神，小水抬起頭，望著董驚定，「明，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