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驟然停下，他下地一個不穩，她伸手扶住了他，卻被他擁入懷里，「你怎麼樣，你怎麼樣…」
「我沒事，你怎麼樣？」小水著急地要看他的傷勢，他卻緊擁著不肯放手。「無雲！讓我看看！」手上模到的是一片濕凝，耳邊是他微弱的呼吸。小水輕輕放下他，看了看他的背，慘不忍睹。
「疼不疼？怎麼會傷得這麼重？司徒嘉跟白芍怎麼樣？」
「小水…江小水…快走…」
「你個笨蛋啊，先躺著不要動，馬車上有急用藥，我去拿。」小水站起身，快速往馬車的方向奔去，這該死的天氣怎麼變得那麼快，剛才還是夕陽西下，轉眼便月黑風高，一陣冷風吹來，小水打了個寒顫，地上的尸體橫七豎八，她忍住不去看那些尸體的表情。
「白芍？司徒？你們在嗎？」小水輕聲呼喚，卻得不到回應。
腳上忽然一緊，好像被人生生拉住了腿，小水低頭一看，一個渾身是血的壯漢，身上沒有幾塊好肉，臉上更是被砍得面目全非，一陣惡心與恐懼涌上心頭，小水用力甩開，沒想到那人抓得更用力，一時情急，便蹲下拿出匕首，朝那只手狠狠砍去，一邊砍一邊哭。
劍光一閃，那只手被生生切斷，小水看著地上那一抹純白的衣角，白色的靴子上還沾著塵土與血跡，那人蹲下來，將那只斷手從她腳上扳開，「小水…」
小水終于鼓起勇氣，抬眼看他，「是你對不對？你為什麼要派人追殺我們？」
董驚定錯愕地看著她，從牢里千辛萬苦逃出來，只為見她一面，見面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我早就該猜到，你一定會跟他走的。」他冷笑一聲，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空。
小水不等他說完，便鑽進了馬車，拎著藥箱往明無雲的方向跑去，「我等會再跟你說，先救人。」
打開藥箱，瓶瓶罐罐那麼多，該用哪個？小水愣著，想要問明無雲，卻發現他已經昏過去了。眼淚啪一聲又掉下來，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能，什麼都不會。
他拖著劍，一步一步近身，在他倆身旁蹲下，熟練地從藥箱里拿出藥瓶，開出瓶口一聞，便輕輕將藥粉灑在他身上。
小水想要感激一下他，看到他專注的表情，卻不忍打斷。
「待他醒來了，再找大夫吧。」
咬咬牙，拉住了他，「董驚定…你怎麼在這里？」
「路過。」
「……」
「路上保重。」
「……」小水無言，看著他的背影，猛地撲了上去，從背後抱住了他。
「不是我做的，」董驚定顫著聲音，「你去看著他吧，這個世界上肯為你死的人不多了。」
「那你是嗎？」小心翼翼地問，驀然松手，不應該抱他，他是楊敖的兒子啊！可是，地上那個人，當年若肯出手相救，自己會不會逃過一劫？
「我自是不肯為了你去死。」感到腰間的手松開了，他淡漠一笑。「這群只是尋常強盜，明無雲沒有抗住是因為在此之前便受了傷，我在不遠處遇到了南夏有名的龐氏，我殺了他們後便尋到這里。」小水想起一開始，是明無雲撲在自己身上，擋下的那一擊便是龐人的毒器嗎？
「這毒，倒也不狠，只是稍微有點折磨人罷了，每晚子時便會發狂，甚至會做出自殘的事，要盡快找到解藥才好。」他抬頭看了看，「差不多酉時了。」
「那，司徒嘉跟白芍呢？」
「不知道。」
小水低著頭，只是定定地看著地上，看到他慢慢挪開了腳步，她低聲問了句，「你的腿受傷了，也是中毒嗎？」他默然停住，沒有答她，又繼續走開，「既是中毒，怎麼不治？」
他強笑出聲，「兩個中了這種毒的男人在你身邊，你應付得過來麼？」
「發狂可會殺人？」
「只會自殘。」
「怎麼解毒？」
「無解。」
「什麼無解！萬物相生相克，有毒物必有解藥，是不是要找到龐氏家族的人？抑或是有什麼偏方可以解毒？你說啊！」
董驚定看了看她，越發覺得好笑，「你這麼激動，是關心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