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大片、大片的白雲映襯著蔚藍的天空。太陽忽而躲在白色的雲朵後面,忽而露出半張臉,含情脈脈,像一個等待上花轎的新娘。
「哎!過來吃飯吧。」文靜的聲音帶著煎蛋、咖啡的香味從餐廳傳了出來。
「什麼好吃的這麼香啊?」趙天明邊問邊走進餐廳。
文靜正在餐桌前忙碌著,餐桌上擺著火腿煎蛋、牛女乃、面包、水果色拉、橙汁和咖啡。
「哇 !這麼豐富啊!」趙天明感嘆道。
「沒什麼特別的,我每天都這樣,你不也是每天吃這東西嗎?」
「哦我…簡單多了,每天就是牛女乃、面包。吃碗泡面就算改善生活了。哎!女人與男人就是不一樣。」趙天明嘆了一口氣。
「你為什不去溫哥華呢?」文靜突然問道。
「我去那兒干嘛?要飯嗎?」趙天明反問道。
「怎麼這麼說呢?你無論到哪兒,也不至于要飯吧。」文靜不解地問道。
「你還太年輕,還不知道。中國人在國外的那種感覺就像一個要飯的。全世界除了非洲以外我都去過了。在國外我總有一種喪家的感覺,好像是一條到處流浪的野狗。在洋人的眼中,咱們YELLOWFACE的地位連黑鬼都趕不上。」
「有那麼嚴重嗎?」
「你看看鬼佬看咱們那眼神,就像爺欠他八百吊似的。說實在的,老子就算有一天要飯,也要不到他們那塊地兒上。」
文靜認真地听著趙天明的話,笑著搖了搖頭。
「不知TMD怎麼的,我一到國外,就感覺自己像條蟲。一回國,一踏上咱們這神州大地就感覺自己是條龍。你說我是做蟲呢?還是做龍呢?」趙天明笑眯眯地看著文靜問道。
「我看還是做龍好。」還沒等文靜回答,趙天明自己先回答了。
往大了說,趙天明是一個民族主義者,但不是一個狹隘的民族主義者。他的要求不高,只要求世界上的民族,不論大小,都能平等。往小了說,趙天明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他認為,做人什麼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能不要人格。到了異域它鄉,國格和人格實際上是一回事而。沒有國格,何談人格。
趙天明的做人的原則是寧傷身體,不傷自尊。他覺得做人要有做人最起碼的尊嚴。一個人如果為了謀種利益而放棄了做人的尊嚴,那他就不配做人。不過,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偶爾裝裝孫子,可以另當別論。
文靜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里思忖到︰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她覺得趙天明一夜之間又變回了原來的那個他,自信、霸氣、囂張。與昨天晚上的他判若兩人。
人不是木頭。像文靜這樣冰雪聰明的女孩,憑直覺就可以讀懂一個男人。文靜知道趙天明喜歡她,她也喜歡趙天明,但是她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她本想把趙天明當作那種被稱之為‘交心不交情’的藍顏知己,但在她的內心深處又有一種無法控制的莫名的沖動。每次見到他,她都會有那種‘愛情癥狀’——臉紅、心跳加速、眼楮放電。
「MANYTHANKS!看不出,你還能做這麼好吃的東西。」吃完飯,趙天明一邊擦嘴,一邊贊嘆道。
「你喜歡,我以後再做給你吃。」文靜給趙天明倒了一杯熱咖啡。
「好!一言為定,我可不會客氣。」
「你這咖啡煮的也很香。是什麼咖啡?不會是藍山吧?」趙天明端起杯子,聞了聞咖啡的味道。
趙天明是個酒鬼,不太懂咖啡。世界上有很多種咖啡,摩卡、卡布奇諾、鐵畢卡、波邦……他只是听說牙買加的藍山咖啡是世界上最名貴的咖啡。在這個追求品牌、時尚的年代,似乎最貴的就等于最好的。如同勞斯萊斯汽車和斯特拉迪瓦里制造的小提琴一樣,當某種商品獲得了「世界上知名品牌」的名望時,人們並不吝惜為之一擲千金。
「你真厲害,這正是藍山咖啡,是我姐姐從國外帶回來的。」
「厲害什麼,我就是隨便說說,瞎蒙的。其實所有的咖啡對我來說都是一個味道。你姐姐在牙買加?」
「不,她在美國,這是她去牙買加旅游時買的。」
「你怎麼會有姐姐,她多大?」趙天明一臉迷惑。中國是一個計劃生育國家,80後幾乎100%都是獨身子女。
「我和我姐姐是雙胞台,她只比我大5分鐘。」
「你們倆長的很像嗎?」
「特別像,我們倆在一起,外人很難分辨。」
「他是什麼時候去美國的?」
「高中沒畢業就去了,已經五年了。」
「你為什麼不去呢?」
「我舅舅在美國,他也是你們外國語大學英語系畢業的,去美國已經20多年了。現在在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教漢語。我舅舅沒有小孩,他特別喜歡我們倆。五年前他回國探親時與我媽媽商量讓我和我姐姐去美國讀書。我媽媽當時舍不得我們倆一起走。就讓我姐姐先去了,把我留了下來。」
「你想不想出國?現在很多年輕女孩子都想出去,這好像是一種時尚。」趙天明問道。
「說心里話,我還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況且我也不是一個追求時尚的人。」
「其實,國外並不是像人們想象的那麼好。我有好幾個同學現在在美國,已經拿了綠卡。我前年去美國時和他們都見了面。他們多數人混得並不是那麼好。」趙天明若有所思地說。
「我知道,我姐姐是去年年底畢業的,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
「其實去國外住幾年,把它當作一種經歷,也未嘗不可。但是,那里畢竟不是我們最終的歸宿。」
趙天明所說的確實是他的心里的話。多年來,趙天明幾乎每天都與外國人打交道,可以說是,上班出國,下班回國。但是他並不喜歡外國人。和外國人在一起,他總是感受不到那種人與人之間應有的平等。外國人在中國或多或少會收斂一些,而中國人一旦到了國外,並不會享受到外國人在中國所受到的尊敬,50%都享受不到。無論是東洋人、還是西洋人,他們的眼神中都會*果地流露著對中國人的蔑視。趙天明試圖尋找這背後的因由,是因為落後、貧窮?不!外國人也曾經如此。後來他慢慢發現,這一切都是源于中華民族的善良,中國人太過于善良了,以至于外國人把中國人的善良當成了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