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其實申輔軒尋求土地補償的事情也有過轉機。一次，申輔軒到區里上訪，正好趕上區委常委輪流接訪，常務副區長何大仲接待了他。他走到何大仲的辦公桌前，看到何大仲的辦公桌上零亂的放了一些文件，一行熟悉的字跡闖入了申輔軒的眼中，他十分好奇的拿起文件來看。何大仲一把搶了過去︰「這是省紀委副書記兼監察廳廳長雲清霆批示督辦的案子，屬于高度機密，你這麼大歲數，怎麼不知輕重好歹，亂動桌上的東西。」申輔軒被他說得很不是滋味，紅頭漲臉的反駁說︰「雲清霆是我的親小舅子，是我把他養大，供他念的大學。」何大仲听了一愣︰「怎麼？你是雲廳長的姐夫？冒犯了冒犯了，您請坐。您老有這樣的至親，當這麼大的官，有什麼事讓他寫個條子不就成了嗎？還要勞您這麼大歲數跑來跑去。」
申輔軒索要土地補償的事情其實也沒有少找雲清霆，雲清霆不但不給幫忙說話，還告訴申輔軒說，外出上訪絕不可以提到他和自己的關系。氣得申輔軒罵他忘恩負義，不可理喻。
何大仲把申輔軒的上述材料接了過去，簡單的看了幾眼，對申輔軒的訴求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而是對申輔軒和雲清霆的關系非常感興趣︰「您老說雲廳長是你把他養大的，我怎麼沒有听到別人議論過。」何大仲的話勾起了申輔軒對往事的回憶。
申美妮的親生母親雲荷芳，是申輔軒跟隨國民黨官員在解放前跑到美國去的前妻花菲菲的使喚丫頭，花菲菲讓申輔軒導致了人生的一大劫難，悲憤交加，是雲荷芳在他蒙難之時精心照料他，使他重新站立起來，申輔軒把雲荷芳收了房。過了幾年資本家的日子，雲荷芳的肚子不爭氣，始終沒有鼓起來。公私合營後的一天，雲荷芳的河北老家傳來消息，雲荷芳年齡不到五十歲的父母雙雙患急性傳染病去世了。申輔軒帶著雲荷芳回到河北，安葬了父母，雲荷芳年僅一歲的弟弟無人扶養，申輔軒和雲荷芳只好抱回了家中，申輔軒笑著對雲荷芳說︰「你爸，你媽那麼大的歲數還能結這麼大的一個瓜，你年輕輕的，我變著法的耕種，只見種子下地，不見種子發芽。今後，咱們就把他當兒子養吧。別人家是老嫂備母，你是老姐備母吧。」
申輔軒作為公司合營資方代表終日閑來無事，有了雲清霆這個孩子在這家中，增加了許多歡樂。牙牙學語，申輔軒不是讓他叫他姐夫，而是叫他姐父，鄰居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出出進進，都以為這個孩子是他們的親生骨肉呢。雲清霆一天天長大起來，長得比同齡的人要粗一圈，高半頭，就是腦袋不靈，智商不高，轉不過彎來。小學一年級學校考試，全班倒數第一。申輔軒不相信他是一個冥頑不化的笨孩子，下死力氣對雲清霆進行輔導。一道簡單的算術題，別人家的孩子老師一點就會了，申輔軒要點燈熬油的教他到深夜，他才開竅。功夫不復有心人，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雲清霆成為了班里的中等生，到小學六年級時，雲清霆的成績竄至了班里第一。*時，雲清霆念初中，申輔軒不讓他出去參加造反活動，老老實實的卷在家中讀書學習。直至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他的功課一天沒有耽誤過，學校里提倡的是學生又紅又專，他是白專典型。雲清霆下鄉走後，家中又變成了申輔軒和雲荷芳的二人世界。意外的喜訊降臨了，雲荷芳的肚子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到醫院一檢查，竟然懷孕了。雲清霆下鄉的第二年回來過春節，看到申美妮已經圍著被能坐了起來，雲清霆好奇的問姐姐，什麼時候給我生了一個小妹妹呢？雲荷芳笑著糾正他說︰「竟冒傻話，這是你的小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