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玲駕駛的小轎車轉入海濱大道。海濱大道右面是南港灣。
南港灣沙灘上豎著一塊很大的牌子，上面寫著「嚴禁下海游泳」。
楊莉芸記得，前幾天，李雨玲在電話里給她介紹防江市概況時，特別提到了南港灣。她說，防江市地理最大的特點就是城區與南港灣毗鄰。不過，南港灣看起來美麗迷人，但海底卻極其復雜，特別是南港灣南面，海底下有一些長達數十米的大洞。過去，有些人被台風刮進大海，一些溺水者死不見尸，可能就是被這些大洞湮吞了。至于那些大洞是如何形成的眾說紛紜。有一種傳說，南港灣幾千年前是一座村莊，不過這一傳說並沒得到科學考證。
小轎車又跑了一段路，楊莉芸發現煙雨蒙蒙的海面上並排著八只橡皮船，橡皮船分別用貝殼和彩燈點綴成八個大字︰國泰民安，歡度元旦。
李雨玲發現楊莉芸饒有興趣地看著海面漂動的大字，她不由指著大字說︰「這還是我昨晚說過的一句話呢？沒想到他們會把我的原話作為元旦祝詞。」
「是你說的話？」楊莉玲看了李雨玲一眼，又看著海面上漂動的大字說，「這是南港灣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啊。」
「昨天晚上，市城建局局長蹬我家門，想請老趙給全市人民題元旦祝詞。老趙不在家。我打電話把局長的意思轉告他，老趙說不題詞。放下電話後我和城建局長閑聊起來，我說，國泰民安，歡度元旦，是我年前的願望。上午，城建局長打電話告訴我，說，經過研究，決定把我這句話作為元旦祝詞。」
「哦，是這樣啊。」
楊莉芸看了李雨玲一眼又轉看南港灣。
李雨玲淡淡一笑，說︰「本來，我想，把我的話制作成大字放在南港灣是不妥的，我也曾在電話里和城建局長說了。不過他們還是堅持這樣。」
李雨玲完全清楚，自己月兌口而出的一句話能引起這樣重視，這是因為自己的丈夫是市委書記。她認為，夫榮妻貴永遠是存在的，但這只能體現在日常的生活中，自己絕不能以市委書記妻子身份主政。這可是個原則問題。她沒有任何權力。她心里明白，作為市委書記的妻子，自己的一言一行必然會引起防江大大小小干部的關注。因此，她平時十分小心謹慎，開始她並不同意城建局長把自己說出的話作為元旦祝詞。但城建局長耐心地給她說了很多理由。李雨玲最後還是高興地接受了。
李雨玲接著說︰「城建局長說我這話道出了730多萬防江人民的心聲，我覺得他言之有理。我不敢肯定這八個大字完全代表730多萬防江人民的心聲，但我相信全市人民都和我一樣盼望國泰民安。」
楊莉芸理解雨玲的心情。「國泰民安」不是雨玲發明的詞語。「國泰民安」是當前一項國策。但這句話出自她的口還有另一層意思。雨玲在電話里多次提到，平安就是幸福。她的人生宗旨是「不求富貴，惟求平安」。她說她胸無大志，惟求她的家庭平安，惟求丈夫為官一方的大家園平安。她說她調到防江之初，市委組織部部長找她談話，擬安排她到防江市人事局當副局長，她卻要求到市政協文史委員會當副主任，她喜歡閑職，她認為，丈夫日理萬機，自己應留出一定的時間和精力照顧丈夫、料理家庭。楊莉芸從電話里知道雨玲很愛她丈夫。雨玲一家應該是幸福的。他們唯一的兒子正在念大學。楊莉芸很羨慕雨玲。她也希望做個賢妻良母。一個中年婦女，誰不想好好享受溫馨的家庭生活呢？楊莉芸認為自己沒這樣的命。她從小失去父母，結婚後她的一家也總是分多聚少，她丈夫目前在美國進修，她有一個12歲的女兒。
「趙書記今晚在家里嗎？」楊莉芸的目光從南港灣轉到李雨玲的臉上。
李雨玲說︰「他海東縣開全市打走私工作會議了，會議下午結束。」
李雨玲這麼一說，楊莉芸立刻把臉轉向車窗。果然又是一輛漂亮的寶馬小轎車擦邊而過。離開飛機場後，一路上楊莉芸不知看見多少輛漂亮的寶馬、奔馳小轎車。她有點困惑，防江市是個欠發達地區，她從資料上略知防江市一年的財政收入。一個年財政收入不到20億元人民幣的城市，大街上怎麼會有那麼多高檔進口小轎車？大街小巷跑著的小轎車，與該市召開的打私工作會議會也許有什麼聯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