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開著摩托,神情有些恍惚。
那個男人是有老婆,他不會去追求關玲吧?
就算追求無非也是婚外情,如果關玲是這樣的女人,我不說她好壞,那至少她心里是有人了,我也用不著再去追求她,而如果她是那種生活不檢點的女人,我更不會傷心難過,那不是我所追求的,因此我沒有什麼舍不得走開的。
因為那是她的朋友,不管好壞,都是朋友吧。
離開她那後,我沒有再去找她,更沒有再去聯系她。我的心里很平靜,可以說是很坦然了,她好好的就行,而且現在還有一個照顧她的大哥,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完全沒有必要,而且她現在都不需要擺地攤了,這樣更好,她又可以回到她原先的生活中去了吧。她必定是會有好多朋友幫助她的,因此擺地攤的時光不過是一個插曲而已。
是的,那就好比是一個夢,我心里想來就想笑,一個那麼有錢,曾經身家上億的女人,她去擺地攤?想靠擺地攤發家致富?東山再起嗎?她一個曾經輝煌過的女人甘願就此沉淪嗎?顯然不是。
那只不過是玩玩而已,沒有什麼事情可做,隨便體驗體驗生活吧。
我想我是一個多麼普通的人,我沒有任何資本,只是一個送快遞的,那不是插曲是什麼?只有她是一個擺地攤的女人,我才有可能跟她有交集,如果她不擺地攤,我如何認識她呢?沒有什麼機會的。
所以,我寧願她永遠是那個擺地攤的女人,我想我愛的也不是那個曾經有很多錢,而即將又要東山再起的女人。我愛的就是那個擺地攤的女人,哪怕她貧窮,哪怕她不是很漂亮,哪怕她有點壞脾氣,她教訓我,欺負我,我都愛她,因為那就是她,我忘不了她,那些買麻辣燙給她吃,她不停地夾給我吃的日子,那些因為一兩塊錢跟客人討價還價的日子,那些她被別人羞辱,被別人看不起而讓我心酸的日子。我都是永遠難以忘記!
她來了給我做了一個夢,一段小小的溫暖的時光,而我卻深深地愛上了她。
而現在的她離我已經要越來越遠了,一個來體驗生活的「演員」即將要回到她的真實,而我還沉浸在那出戲中,難以忘記戲中的她。
可是那個她即將就沒有了,甚至是已經沒有了,我知道這比失戀還可怕,是一個人沒有了,而不是我失戀了。
想到這個,我雖然心痛,但是當我知道此刻的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擺地攤的她的時候,我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
一個星期,我們都沒有再聯系,我感覺是,我們不會再有聯系了,我們不是一路人,她是不會過那種擺地攤的日子的,她不是那種女人,她穿的衣服,提的包,以及整個人的氣質都不會做那種女人的。
再說了,自己也不能給她幸福,那又何必呢?
不是我不想努力,只是此刻的她已經不會讓我有那個動力,反而那個擺地攤的女人,讓我看到心疼的女人才會讓我甘願每天晚上去抗包,累死累活,我都願意。
我想我的努力拼搏,此刻都是為了一個夢吧,我不渴望我可以跟她談戀愛,交往,等等。我就想有一天,我可以很風光,我可以開著上百萬的好車,穿很體面的西裝,我可以在她的生活圈子里,她偶然一抬頭,她看到了我,我只想跟她說一句︰我現在得到了你們的一切,但是我毫不在意,這一切在我的眼里根本不算什麼,我會娶一個很普通的女人做太太,跟她擺地攤的時候一樣的女人。
現在想想,當時是很過天真的,如果那不是愛又是什麼,你說你愛的是那個擺地攤女人,而不是真實的她,那你為何還要如此呢?
半個月後,我知道一切都已經過去,南城的天氣越來越熱,陽光還是那麼的燦爛,我還是那個送快遞的男人,而她變成了什麼樣的女人,我並不知道。
我只是因為曾經的感覺,我只是因為我想賺一些錢,而在我跟她曾經擺地攤的時候,我知道擺地攤一個晚上真的可以賺不少錢。
我晚上在她原來的地方擺起了地攤,東西都是我從網上進的貨,很便宜,轉手出去就可以賣個不小的差價,我應該感謝她,是她讓我知道了一條可以賺錢的小門路。並且這其中還可以回味那些曾經的日子,似乎我就感覺那個女人還在我身邊,不停地說︰生子,你不能賣的這麼便宜,要高一點,這人看起來很有錢的,不賺白不賺。生子,這人也挺可憐的,便宜點就賣給他了吧,生子,麻辣燙真好吃,我還要吃。生子,你再說你喜歡我,我翻臉了啊!等等,我在心里想著這些話,就會很開心,很幸福,很有動力了,雖然她走了,但是曾經的她依然給我無窮的動力。
這就是精神的力量,愛的力量。
可是我沒有想到有一天,那個時候我都快要收攤了。
突然有個人出現在我的眼楮里,我是蹲在那里收拾攤子的,我看到了她的鞋子,很漂亮,潔白修長的腿也很漂亮,還有那裙子,也漂亮,而我也感覺好熟悉,我不敢抬起頭來,我愣在了那里,秉住了呼吸。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那句聲音傳來,我心頭立刻酸酸的,整個大腦都被那種「酸」充斥著,我微微地抬起頭來,我看到了她,而她的身後停著一輛黑色的路虎,那車,我一眼就認識了,門微微地開著,里面是那個我在她家里見過的男人,車後面還坐了一個男的,一個女的,是四個人,都是有身份有錢的人吧。
「吆,這不是你那個弟弟嗎?呵,挺懂事的啊!」那個男的說。
我看著她不說話,她好像喝過酒了,臉有些紅,他們是剛吃過飯回去的吧。
她的眼楮充滿了血色,很明亮,一直看著我。
我頓時感覺渾身的寒意,那酸楚變成了寒冷,感覺這樣的情景讓我有些慌亂了,閃爍的南城,為何有那麼多人開著好車,很有錢,很風光,為何又有那麼多人在這里為一塊兩塊錢斤斤計較,等等。
此刻,她的美麗就猶如一把刀那樣穿透我的內心。
「你認為這樣很好玩嗎?」她皺起眉頭,咄咄逼人地看著我,帶著那種無奈與輕蔑,意思是你怎麼可以擺地攤?
我笑了,冷冷地笑了下,對她平靜地說︰「當然沒有你們好玩!」
她見我這樣,牙齒咬了下嘴唇,然後猛地說︰「你認為擺地攤很有出息是不是?是不是?」
我心里更冷,我感覺已經沒有什麼好說了。
「你以為你周圍會有擺地攤的女人愛上你嗎?」她繼續說。
我猛地把攤子收起來,然後站了起來,站起來後,我本來想就這樣把東西放到摩托車上,但是我回過頭去,皺了皺眉頭說︰「我,我不認識你!」
她听了這句話,哆嗦了下,眉頭皺的更深,慌亂了下。
我走回車上,把東西放到車後面,跨到車上,低著頭,從她身邊走開了,她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
既然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多說呢?
人跟人畢竟是不同的吧。
我就是喜歡曾經擺地攤的那個女人,這是誰也改變不了,誰也沒有辦法左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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