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听說如今的皇上風流倜儻俊美無雙,宮娥們恰似撲火的飛蛾前赴後繼,雲熙卻提不出半分興趣,更別說是爭寵的心了。
男人長得好看有什麼用處?先前的男友,靠得住麼?
雖說沒有指望過他什麼,但連忠誠都做不到,這樣的男人要他何用?!
這一渠的月光荷色倒更能讓她感到安心。
看著滿渠的荷塘月色,倒是想起那近乎被遺忘了的一闋清幽詩詞︰
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李清照《一剪梅》
不覺意間緩緩吟唱而出,也只為慰藉此時的孤獨罷了!
如今,誰還會為她寄得錦書來?古人別致的情懷大抵也是觸目傷情,因感而發,倒是寫情寫意,靜下心來的時候,方知道期間的奧妙。
听說芙蕖中有無數的冤魂,歷代有無數的妃嬪被暗算落渠奪去生命,也有無數的宮人投渠自盡變成魚糧和滋養蓮花的淤泥。
大概因此,芙蕖的荷花比別處更為紅艷繁華,成為扶雲宮最為靚麗的一景。
一口苦澀的渠水嗆入鼻喉,拉回了雲熙幾近迷失的意識。漫天的火光,照亮了夜空,籠罩著焚燒坍塌殆盡的扶雲宮,幾百年的輝煌終于付諸東流。
眼前蓮影幢幢,身體也不時地被多刺的蓮睫劃傷,渠水清涼,身體微弱疼痛,以及吞噬一切的火焰,倒是她在精疲力盡之後,依然保持著清醒。
大腦中還回旋著先前的韻律,很輕,很柔,哀婉淒迷,原來這一首多次吟唱給芙蕖的歌,竟成了自己的挽歌。
拖抱在懷中的煙兒已經陷入了昏迷,淒茫的水面使人看不到盡頭。
努力地用一只手臂劃水,攪碎一片碎波,竭力地呼吸著微薄的空氣,恍惚中看到一只小船從荷叢中穿梭而出,船上的人,白衣勝雪,卻看不清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