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木從昏迷中蘇醒過來時,已是半夜時分。當他睜開眼楮看到床邊夏母坐立身旁睡著的狼狽姿勢,心里就涌出無法言喻的揪心之痛。他到現在還理不清一個所以然,為什麼會心血來潮的去踏入自己的禁地,還非常有激情的做了危害自己生命的運動。夏瑾木睜著眼楮呆呆的看著純白的天花板,一想起這荒唐的事,突然間就傻笑得溢出了眼淚。為為了不讓母親察覺,他有點吃力的用手抹掉了那二行淚。這同時也為了讓那些關心他的人知道,他真的很堅強,他真的很堅強的在活下去,即使他也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活,即使他的堅強已過于冷酷。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他在意的東西,很多次無眠的夜里,他都會冒出一個非常不好的想法,他沒有自己想要追求的東西,曾經有,而且還給過他輝煌,給過他興奮,但那已不復存在。現在,他有時候感覺,自己活著跟死了沒有什麼區別,在黑夜降臨的時候,這種感覺尤為醒目,于是他又開始了笑,只不過這份笑的背後隱藏著的是痛不欲生的酸楚,甚至是一種無知無覺的嘲諷。在一番無所事事的空想後,夏瑾木把目光鎖在了母親身上,夏母臉上還殘留者剛痛哭過的淚漬,整張臉已疲憊得沒有一點血色,黑白擁簇的頭發都已印上了蒼老的痕跡。夏瑾木就這樣傻傻的看著,沒有去叫醒夏母,他不敢發聲,他不想驚擾母親難得的靜息,他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已經醒來。他害怕看到父母無助的眼神,因為那里噙滿了深深的愧疚,那會讓他心如刀絞。他只想一個人悄悄的呆在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角落,與世隔絕,然後靜靜的睡去,無知無覺的睡去,不在復醒。在清晨醒來睜開眼楮,是讓我們每個人都很幸福的事情,但對于他,卻是一天當中最不願做的事情,因為痛覺就從他睜開眼楮的時刻開始了。夏母突然從噩夢中驚醒過來,額頭上的汗水不停地劃過臉頰,加上感剛才殘留的淚光,整張臉一時間變得更加的頹廢。夏母看到自己兒子已醒來,眉目慈祥的微笑著,心里的負擔終于可以暫時的如釋重負。「醒了,感覺怎麼樣?」夏瑾木抿了抿嘴,露出無邪的笑容,「沒事,爸又對你發脾氣了吧!我猜肯定有!」夏母听後慈祥的笑意更濃了,「知道還不乖點!臭小子!」夏母邊笑邊去擦眼角馬上又要溢出來的眼淚。夏瑾木繼續頑皮的調戲道︰「喔喔喔,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哦,我媽是誰?我媽可是當初嘉華高中的第一大美女校花啊,好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夏母激動得抽搐了一下,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笑還是在哭,只知一陣甜蜜正涌上心頭,覆蓋住了剛才愁雲慘淡的心境。還校花,都一大把年紀了,就你嘴貧。歡樂在小屋里短暫的馳騁之後,沉悶的氛圍又在周圍彌散開來,叫人感到無法遏制的窒息。「媽!我想一個人靜一下。」夏瑾木勉強擠出一絲苦笑,悲傷就隱藏在其後。夏母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失落的站起來,應了一聲,「好吧,那你好好休息。」然後落魄的走到房門,正要把門合上時,夏瑾木突然問道︰「媽!我還能活多久?」夏母一時間淚如泉涌,心里的防御堡壘在這一刻被這一句話徹底瓦解。無數次累積起來的憂傷突然間得到歇斯底里的爆發。夏母沒有去理會正在傾瀉而下的淚水,只是緩緩的應了聲,「很久!」然後手顫抖的關上了房門。夏瑾木又開始了莫名其妙的抿嘴微笑,全身漸漸感覺冰冷,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