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旋律之中,我隱隱感到明月情感的細微變化,如此這般煞費苦心,我並不想與誰證明什麼,我只想讓她能夠明白活在這深宮的女子,並不像外表那麼光鮮,活著只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別人,仇恨只會讓我們失去眼前的一切幸福。
眼眸緩緩落在河間王寧靜而致遠的身影,仿佛無盡的溫柔化作一束耀眼的光環,緊緊的纏繞著她的冰寒刺骨的身體。隨著她婀娜的舞姿,片刻都不曾離開,原來愛一個人是這般的心甘情願,這般的決議和執著。
然明月那雙溫婉而深邃的雙眸卻回蕩著淡淡的憂傷,與唇畔的笑靨格格不入,昔日的殘酷恍惚一場噩夢化作一縷幽魂吞噬著她的意志,心已化作死灰,即使萬般溫柔,都不曾換的她一個回眸的笑靨。
她的眼眸之中只有他,那個讓他墮入地獄的君王,片刻都不曾離開。如此明朗的愛慕卻已化作深深的悔恨,恨不得一個飛舞,從袖間飛出一把森冷的匕首,刺穿她的胸膛,他面容淡然,仿佛沒有認出她,卻又仿佛心知肚明,一切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旋律漸漸變得歡快起來,然而可怕的念頭剛剛一閃而過,只見明月凌亂而緊湊的舞步,如閃電般向他飛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心底一晃,琴弦愕然而止,不知是這偌大得宮殿之中太過于壓抑,還是心底的恐慌和錯愕,使體內流淌的血液瞬息涌上腦海,一陣頭暈目眩,竟然昏昏沉沉般伏在了琴弦之上。
「娘娘——」
「子夫——」
「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了——」
「八成是裝出來的——」
他一個箭步沖過去,將我抱起,耳邊傳來一陣嘈雜的非議,來不及辨認是誰的聲音,緩緩張開雙眸,笑道「謝陛下,臣妾沒事,只是剛才月復中的孩兒踹了臣妾幾腳,有些緊張而已。」抬眸望去,只見明月一臉的陰沉,恨透了我的意外,若是沒有我的這段插曲,她或許已經達成了自己的心願。
縱然搭上自己的性命,縱然他只是受到一些皮肉之傷,她都會在所不惜,然而這般重的代價,是那樣的不值,他緊緊的望著我,眼底蔓起無盡的疼惜,將我攙起,柔聲道「明明已有身孕,還這般逞強,朕都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我莞爾一笑,緊緊的依偎在他的懷里,如此無意而隨心的親昵,殊不知,激起無數的怨聲,只听皇後冷哼一聲,將嗜血的雙眸轉向別處,太公主見狀,似乎心底像堵了塊石頭,轉眼間,對王美人使了一個眼色。
王美人點頭,訕訕笑道「臣妾听聞衛夫人是平陽人,尚有姐弟二人在世,而今日恰逢中秋團圓之際,臣妾有個不情之請,望皇太後示下」說著,她朝老太後躬身施禮道。我心底暗笑,果然如婉月所說,原來都是謀算好的,只等著我中套。
老太後聞聲眉頭微蹙,看不出什麼異樣的表情,太公主在一旁催促道「母後,難得王美人能有這般的為人著想之處,何不听听她有何想法?」
老太後冷哼一聲,淡淡道「說吧。」
王美人屈身一弓,嫵媚的眼眸從我的臉上掃過,緩緩道「衛夫人懷有身孕,此乃我大漢朝的福音,何不準予她家人入宮團聚,以表相思之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