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一片熱忱,不知從哪兒弄來了我所謂的親人。
一時間,整個桂宮如過節一般沸騰起來,前來朝賀的更是門可羅雀,而我只覺得腦海里一片混亂,被吵得頭都大了,于是便要翠兒尋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謝絕回顧。
衛君孺,我的姐姐。
一個飽受人間滄桑,將孤獨和憂傷化作無聲的女子,她的眼楮很美,恍如一瀾平靜的湖面,偶爾泛起絲絲漣漪,寂靜無聲的世界里,日日與洞簫相依相伴。我很難想象這樣一個躲在自己世界里,不問世事的女子,是怎樣被她們安排入宮的。
「姐姐既然入宮了,就安安心心的在這里住下吧,如果有什麼需要,盡管向翠兒吱聲便是。」我笑著牽著她的手,望著她一身白紗的寧靜,忍不住心生愛憐,不論她是何原因,被皇後所安排至此,我竟然一點也恨不起來。
「是是是,姑娘只管吩咐翠兒便是。翠兒定像照顧自家主子一般照顧姑娘。」翠兒望著她,竟然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我忍不住掩唇,撲哧笑出了聲「瞧瞧,瞧瞧,都說男人愛美女,怎麼你們一個個女子都這般痴迷起來了。」我回頭對她笑道「這也難怪,姐姐生得和天上的仙子一般,就連我這個妹妹多年不見,都有些嫉妒了。」
「妹妹說笑了」她垂下眼簾,靜靜的凝視著地面,白皙的臉頰如朝霞一般染得彤紅,我揮揮手,向眾人吩咐道「衛君孺是我大姐,衛少兒是我二姐,以後這桂宮之中,你們待她們就像對我一般好,明白嗎?」
「諾!」眾人躬身唱諾,我揮揮手,便紛紛散去,各自忙碌而去。
兩個月的時間一晃而去,衛君孺雖生性淡漠,但卻與我們相處的皆為融洽,似乎她並沒有幫助皇後的意思,只是她沉靜的性格讓我們一時捉模不透她在想什麼,婉月更是費解,派出去很多人查她的身世,竟然一點頭緒都無從可查。這使我隱隱感到困惑,也許正如她的絕世容顏,恍如天上飄來的仙子一般,人間怎麼可能有她的案籍。
潔白的雪花自天際灑落,飄過紅牆金瓦、雕梁畫棟,飄落在庭前的白玉階上,婉月推開窗,狂風夾著雪粒飛撲進來,霎時間佔據了溫暖如春的大殿,殿中央站立的衛君孺不易察覺的瑟縮了一下,我恍如未覺,迎著寒風,凝望著窗前的幾支寒梅,偌大的宮殿悄然無聲,只余炭火在寒風的摧折下 啪作響。
一片幽靜中,婉月淡漠的聲音忽然想起「子夫,姐姐記得你最愛梅花,秋季的時候便偷偷拆人移植了過來,你整日不出門,便想著冬日里開了花,給你一個驚喜,你可喜歡?」
我笑笑,痴痴的望著那噙著雪水的花瓣,忍不住起身,挺著大肚走向窗前「姐姐總是這般無微不至的為我著想,妹妹怎麼能不喜歡,先不說這臘梅開的多麼美,單是姐姐這片心妹妹已是感激不盡。」
衛君孺放下手中的洞簫,將她身上的披靡摘下,披在我的身上,淡淡的道「妹妹從小喜歡紅色,說紅色喜慶,會給人帶來好運。」我心底一怔,一種莫名的驚訝在心底蔓延,我似乎從未對人講過類似的話,可是為何她對我這般透徹的了解。婉月同我一般,對她如此敏銳的洞察而感到震驚,也許是我們都低估了她。
我抬眸望了婉月一眼,忽又落在她寂靜的神色上,笑笑,撒嬌道「多年不見,姐姐竟然這般了解我,那不如說說妹妹還喜歡些什麼?」
她鮮少有的微笑,停在冰冷的唇邊,淡淡的哈氣從唇間蔓延而出,仔細的為我系著披靡間的那只如意環扣「妹妹還記得長安街上靠乞討為生的‘兔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