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陽光灑我的一身素裹,是那樣的灰蒙黯然。
沉重的腳步邁上腳踏,留下一抹落寞的身影,帶著滿載的不舍和牽掛,一頭轉進了車內,車 轆依依呀呀的顛簸在崎嶇不平的路上,仿佛可以听到心碎的殘骸在一起踫觸的聲音。
風,呼嘯而過,吹著絲綢的布簾起起落落。
車輪碾起的塵土向身後飛去,帶走了我的憂傷,卻無法割舍心底的牽絆,耳邊依稀傳來嬰兒的啼哭,我仿佛看到了我那尚未謀面的女兒,嗷嗷直叫等待著我的哺育,她粉嘟嘟的肌膚就像四月的桃花女敕滑,還有那緊握的拳頭,朱紅的唇片,比比劃劃,依依呀呀的,像是在對我說話。
我陷入一片遐想之中,縱然孩子的死已成事實,可是我卻怎麼也沒有辦法接受,朦朧之際的那聲啼哭是那樣的鮮活,直到現在我都清晰的記得那一刻的歡喜,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我,我還有我的孩子陪著。
可是轉眼間,陪著我的只有那團觸模不到的記憶,讓我無法從噩夢中醒來,車外傳來一聲尖叫「什麼人!」一個黑影從身側閃過,一只絲帕包裹著一顆璀璨的珍珠從車窗丟了進來,我眉頭微蹙,彎子欲將其撿起,歐陽諾猛然回身掀開車簾,滿眼震驚的望著我,忽又落在那只絲帕之上,驚呼道「不要踫!」
我苦笑道「我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又有說明好畏懼的?若是有人這般看得起我,要尋我的性命,那不是說明我還有活著的價值嗎?否則剛才那黑衣人早就置我與死地了。」
歐陽諾見我安然無恙,于是放下了心,將布簾松開,轉過身去,冒著寒風駕馭著馬車,帶著我出城,前面就是河間與長安的交界線,上官明月早已安排好馬車在哪里等候,之所以沒有告訴南木,是不想他再為我付出,畢竟我欠他的已太多。
我緩緩打開那只手帕,角落里用紅絲線繡制的那朵薔薇花,心底咯 一下,婉月?再仔細念下上面被寒風冰凍了的字墨,耳邊已是一陣轟鳴,車 轆轉動的聲音恍如萬馬奔騰般從我的身上掠過。
許久,我才回過神來「停車——」
歐陽諾勒緊馬韁,一聲長吁,在路邊停了下來「前面就是河間和長安的交界,很快就到了,有什麼事嗎?」
我望著他,珍重道「回長安!」
他愣住,隨即驚訝道「為什麼?你可知那長安城到處都可能是她們的眼線,若是被發現,你隨時會慘遭毒手,這樣回去只會白白送死。」
我黯然道「如果不回去,會有更多的人為我喪生,諾,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辜的人為我付出性命,她們都曾經是我至親的人。」
歐陽諾怔住,銳利的眼眸很快察覺到我手中的那只絲帕的異樣,他接過去,看了後,如我一般陷入迷茫,我顫聲道「她還活著,我的孩子還活著,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她被人當做操控我的工具,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的命換的她的平安。」
「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愛過你,從你進宮的那天起,就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你這般豁出命為了他的孩子,值得嗎?」歐陽諾為我不甘道,我含著淚苦笑道「當淳兒告訴我孩子的死,我已萬念俱灰,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本想出了城便以死了我殘生」我抬眸凝望著他的眼底,梗咽道「你知道嗎?是她救了我,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她的模樣,想她的點點滴滴,孩子是無辜的,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我也無法舍棄她與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