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在他懷中掙扎的手臂忽然停了下來,抬眸怔怔的望著自己的丈夫,忽覺自己的無知,懊惱的指著劉翁主道「是她,是她告訴臣妾,皇上偷偷放了那個賤人出宮,對外宣稱身染重病,以備他日接回宮中來。」
劉翁主怔住,萬萬沒有料到皇後會反咬一口,歷經萬事磨練的她,抿起一絲冷笑,並沒有做任何解釋,他似乎並不著急著要同她理論,而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打量著自己的皇後,鮮有的溫柔,對她道「朕若不愛你,兒時又怎麼會許諾為你造一間金屋儲之,那萬丈紅毯又怎麼會鋪到司馬門,親自迎娶你進門,普天下誰家女子有這樣的殊榮,今日你卻要因為他人的只言片語,疑我,難道你我這麼多年的情分竟也換不得一絲的信任?」
他的這招欲擒故縱,必然讓皇後徹底失去對劉翁主的信任,日防夜防,家賊難防,皇後到底是他致命的要害,皇後望著他如洪水般突如其來的柔情,有些抵擋不住,慚愧的眼眸在他的臉上打量著,說不出話來「我————」
他眼眸中的柔情瞬息冷卻,凝望著劉翁主警告道「朕勸你還是安分些,若是他日再掀起什麼腥風血雨,朕絕不會姑息,到時候朕要你親眼所見,朕的江山是如何得來的!」
劉翁主凝望著他眼底的薄情,生生打了一個冷顫,瞬間又恢復了平靜,用鄙夷的目光掃了皇後一眼,既已是心知肚明,所幸便撕破了臉打開窗戶說亮話,冷哼一聲,道「男子都道是女子無才便是德,今日倒是見識了什麼叫真正的無知,皇上若是真的愛阿嬌妹妹,一向倡導以仁孝治天下的太皇太後都賜了白綾,皇上為何還要逆著她老人家的意思,若不是心里有鬼,舍不得衛夫人的柔情,為何不干脆對外宣稱衛夫人薨了,斷了她回宮的念頭?」
皇上僵硬的唇角,變的柔和起來,瞟了皇後一眼,皇後立刻緊張起來,生怕深愛的君王轉眼間會因此誤恨自己一生,道「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說。」他緩緩將冰冷的雙眸落在劉翁主的身上,道「陵妹妹有心,宮里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妹妹的眼楮,看來是有備而來的吧?」劉翁主得意的笑了,帶著一絲挑釁,道「是又怎麼樣?」
他忽然如她一般也笑了起來,道「陵妹妹的如意算盤打的真好,若是朕這麼快就昭告天下衛夫人薨了,陵妹妹的裙帶關系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哪朕與叔叔之間的游戲還有什麼意思?」
外殿發生的一幕幕,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里,仿佛被抽去了最後一絲信念,節節敗退,是啊,若是這麼早昭告天下我已經薨了,陵妹妹的裙帶關系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原以為放我一條生路,是因為他心中有不甘。
原來留著我,只是為了做安撫南木的一顆棋子,保全他苦心培養的禁衛軍而已,一切都不過是我在自欺欺人罷了,薄情的寒意滲入進我的骨髓,肆意妄為的掠奪著我血液中殘留的最後一絲溫暖。
劉翁主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瞟了一眼隨身的侍女,冷冷道「我們走!」因氣急敗壞,腳步也變的凌亂起來,然而尚未踏出宮殿的門檻,便被禁衛軍攔了住,他轉身望著她落寞的背影,淡淡道「陵妹妹冰雪聰明,既然是有備而來的,自然也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你挾持了朕的一員大將,一名功臣,在他們沒有安全回來之際,恐怕陵妹妹要在皇宮多待些時候了。」
劉翁主轉身,緊抿著冰冷的唇角,望著眼前寡情薄意的男人,不甘道「難道為了你的皇位,要不惜一切代價嗎?哪怕搭上你最心愛的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親生的骨肉被枕邊的人殘害,也要如此嗎?」
皇後聞聲如一灘爛泥跌坐在了地上,劉翁主的話仿佛觸到了他的痛處,瞬間額頭青筋爆出,緊握著拳頭揮向大殿的庭柱上,鮮血頓時模糊了他的拳骨,他一字一句低吼道「是又怎麼樣?朕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來過問,回去告訴你父親,這大漢江山姓劉,劉徹的劉,而不是劉安的劉!否則別怪朕不念叔佷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