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樹下,一朵素白的梧桐花靜靜的落在我的腳下。
我緩緩起身,迎著她走來的方向望去,淚如雨下,這是我多少日魂牽夢繞的一刻,帶著無數個忐忑與不安期盼著我們彼此可以破鏡重圓的一刻。
她忽然在我的面前跪了下,顫聲道「對不起,除夕之夜是我與金華殿的王美人聯手將你逼出宮的,衛君孺是皇後的人,是她偷偷將孩子掉包的,我本以為這樣可以換回你的孩子,可是沒想到最後卻懸些置你與死地。」
我急忙將她攙住,含淚道「不,不怪你,這一切都是預先設好的局,我們不過是順利成章的走完了她們所想要的結果罷了,皇後說的沒錯,這天下是劉家的,亦是她竇家的,為了鞏固太公主的地位,我斷然不能留在宮中,若不出宮,也只剩下死路一條。」
婉月為我傷心道「自古帝王多薄情,只是苦了妹妹為他付出一片真心,到頭來卻落得如此寂寥慘淡。」我苦笑道「愛過了,通過了,終于也清醒了,我本以為他會念著昔日夫妻一場的那些稀薄的恩情,會保護姐姐與翠兒安然無恙,卻沒想到————」
我梗咽的說不下去,傷心的別過頭去,默然淚下,望著四周萬物復蘇的景象,心底卻一片蒼涼,婉月擁著我,同樣如我傷感道「一切都是命中的劫數,誰也無法逃避,這大概就是我們女人的命吧。」
蝶兒見我與婉月重歸于好,忍不住也偷偷落下了眼淚,然後在一旁勸說道「兩位姐姐還是進屋里說話吧,在外面待久了,總是免不得要沾些涼氣,小心傷身子。」
聞聲,我急忙拭去眼角的淚水,牽著婉月的手興匆匆的走進了屋子里,蝶兒與我會神一笑,道「常听姐姐嘮叨起婉月姑娘,今日一見真是讓蝶兒眼前一亮,听說姑娘喜歡核桃酥,蝶兒這就做了來給姑娘品嘗。」
婉月感激道「那就有勞蝶兒妹妹了。」
蝶兒笑道「你與我家姑娘情同姐妹,自然也是我蝶兒的姐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份內的事,我高興還來不及,婉月姑娘倒這般客氣起來,生生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外人似的。」
見蝶兒油腔滑調的,我也忍不住嗔了她幾句,道「你這張猴嘴,又在這里胡謅,還不趕緊做了姐姐最愛的核桃酥來,若是做的不好,可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蝶兒連聲應諾道「是是是,為了我這張猴嘴,我這就去。」說完,便猴急似的離去,我牽著婉月的手倚著案磯對立而坐,心中如釋重負般望著她,道「上次被姐姐拒之盛菊棠門外,我以為姐姐再也不會見我了呢?」
婉月自責道「我心中有愧,自知無顏來見妹妹,上次將你拒之門外,害的你大病一場,心中更是不安,于是偷偷的遣憐兒在你的窗前焚燒夢陀螺香,才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直到前些日子看到院子里的那些貢菊,後又听說狗縣令做成人彘之事,一想便知道是你所為,心中便也漸漸寬慰些,所以才鼓起勇氣來看你,只是你如何將此事與皇後扯在了一起?」
我莞爾一笑,道「皇後因為不能生育之事,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到萬佛寺焚香拜佛,你我落得今日,她自是也月兌不得干系,而區區一個縣令敢如此肆意妄為,必然身後有權勢之人撐腰,我只不過是以牙還牙,讓她們做了一場男歡女愛的戲罷了。」
婉月望了我一眼,暗暗思付道「妹妹認為操縱這一切的主謀,是皇後嗎?」我微微一怔,疑惑道「普天下只有她有這樣的權勢可以一手遮天,不然呢?」
婉月頓了頓,在我的手心寫下三個字,道「往往我們都會被一些表面現象所迷惑,皇後蒙受不白的恥辱,將狗縣令做成人彘發泄心中的不快自是沒有什麼異議,然而越是這樣急著下結論,越是存在著蹊蹺,你想想,如果皇後是真正的幕後主使,她同縣令之間有著利益的趨使,斷不會將此事聲張,相反,則有人坐享漁翁之利,趁機要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