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一片漆黑,司馬諾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樣,熟悉的在石牆的縫隙中找到火石,點燃火把,拉著我跳進一艘小船,走出隧道,四周一片寂靜,只見他朝著空中拉燃一根竹管裝的煙花,漆黑的夜空,頓時星光四濺,花艷漫天。整個夜空照得像一片白晝。
「有刺客,快來人呢——」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接一聲的尖叫,一聲疊著一聲的傳喚,整片寂靜的庭院頓時如沸騰的開水炸開了鍋,四面八方如潮涌般,手里舉著火把朝牡丹苑的別院里奔去。
混亂中,我看到了翠兒,一身黑衣,朝人群奔跑追逐的方向奔跑著,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時間緊迫,我無法,也來不及多想,顧不得自己的安危,朝她奔去,然而司馬諾忽然拽住了我。
「你瘋了!」
「放開!」我冷冷的沖他怒吼道,他緊咬著下唇警告我說「這是一個局,我們誰都無法確定誰才是真正刺殺皇上的凶手,但是那個人一定是來自平陽侯府,所以你這樣冒冒失失的跑去,只會被她們亂箭射死,你明白嗎!!!」
我的心一片抽涼,美玉慘死的場面仿佛再一次涌現在我的面前,局,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安慰不停的設了一個又一個局,到頭來死的那些花季的女孩,不過是為了心底的夢想而放縱了自己,她們有什麼錯。
「不!難道你忍心我看著翠兒就這樣搭上自己的性命嗎?」我甩開司馬諾的手,堅定的說「她不是刺客,我知道那個人是誰,但絕不是她,你難道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又一個無辜的人死在這一個又一個莫名的局里嗎?」
夜風吹過,帶著蝕骨的寒氣。
拂過臉頰上的淚痕,卻有冬日里被刀刮過的刺痛。
司馬諾平靜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絲如我一般的憐憫,我擦干自己的淚水,破涕為笑,緊緊的抓住他的手,無助的眼神從他臉上飄來飄去,仿佛看到了希望,卻又找不到一絲可以安慰的痕跡,于是懇求道「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我側首環顧著四周嘶喊追逐的士兵,追逐的腳步越來越密,越來越快,他們像是從宮里來的,個個身穿冰冷的盔甲,仿佛經過專門的訓練,翠兒是無法逃月兌的,顯然他們是要抓活人,而留下來,單是那刑部的那些刑具就能把人嚇得如在鬼門關里走了一趟。
「司馬諾,求你,救救翠兒,她和我一樣是個可憐的女孩,也是我唯一的親人,她是無辜的」若是救下翠兒,我必須找一個更好的理由說服平陽公主,這個局是司馬諾與皇上設下的,只有他知道我該怎麼做,才能救下翠兒,于是我硬生生的跪在了他的面前「子夫,願做牛做馬來世報答你的恩情!」
「子夫?」他驚訝的看著我,仿佛這個名字如一把匕首剜入他的心房,只見他滿臉陰沉,令人匪夷所思,眼底燃起一縷憂傷,似乎帶著一絲悔意,我懇切的望著他,哀求道「求你!」
額頭點地,我隱隱感到頭部有溫熱的液體,沿著冰冷的臉頰,流了下來,他踉蹌後退半步,仿佛是被我的這一個哀求震動了腳步,我抬頭,與他四目相觸,只見他嘴角抽搐幾下,聲音略顯有幾分顫抖,轉身承諾與我。
「我——答——應——你!」
沸騰的庭院漸漸冷卻了下來,我追著最後一絲尾音,放眼望去,生怕在這樣淒涼的一個夜晚,我會再次失去她,她仿佛看到了我,回頭望我,我嘴角含笑,回視與她,然而那抹苦澀的微笑于她轉身留與我的眼神想比,是那樣的虛無。
那一夜,薔薇花開的與以往更加妖艷,似乎透著一絲邪惡。我仿佛看到了美玉那雙張狂的眼神在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