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這個主意不錯」婉月稱贊道,「既然是行酒令,缺了酒怎麼可以,更何況又時逢佳節?」
她清澈的雙眸停留在我的身上,笑道「妹妹可不要小氣哦」
我剛欲開口,翠兒搶先一步道「小主莫急,我家姑娘早就命奴婢將這壇二十年的桂花陳釀取來與小主們助興,還有一些可供吃食的東西。」說著,翠兒將一張油布鋪在雪地之上,將酒食鋪展開來。
淳兒見有好吃好喝的,頓時樂開了花,拍手叫好,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原來姐姐是有備而來的,凡事都這般胸有成竹嗎?」
眾人皆是一驚,轉身望去。
昏暗的夜色中,明月身著一件墨綠色的裾衣,臉色蒼白枯黃,整個人仿佛虛月兌了一般,瘦了一大圈,肥大的裾衣在她的身上顯得沉重而壓抑,似乎讓她喘不過氣來。柳煙緊跟身後,向這邊姍姍走來。
「你來做什麼?」翠兒眉頭緊蹙,滿臉的不悅。明月不以為然,莞爾一笑,蒼白的臉上勾勒出一絲黯然失色的微笑。
「除夕之夜,姐妹們這般雅興,賞梅,行酒令,為何獨獨撇下妹妹一個人在寸草閣呢?如若不嫌棄,就算妹妹一個,可好?」
婉月淡漠的面容,宛然一座冰山,冷冷的掃了她們主僕二人一眼,明月的出現,無疑在我們的歡愉的勁頭上澆了一盆冷水,淳兒剛欲前去理論什麼,我一把揪住她的手臂,笑道「既然妹妹願意參加,我們當然歡迎。」
「多謝姐姐抬愛,那妹妹先自罰一杯,並賦詩一首。」說著,她蹲子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掩袖仰頭一飲而盡。柳煙接過酒盞,掃了一眼眾人手中的香粉盒,抿嘴一笑道「妹妹沒有什麼花樣可做參照」
她抬頭凝望著枝頭的積雪,道「那就以雪為題,開個頭吧。」她的聲音飄渺,恍惚從很遙遠的地方飄來,軟綿無力,沉吟片刻,她蒼白的唇片緩緩開啟,道「幽香淡淡影疏疏,雪虐風饕亦自如,人生到處知何以,應似飛鴻踏雪泥。」
許是明月的這首詩,道出了她此時心底的悲涼與疾苦,眾人身子皆是僵硬在原地,仿佛被巫師使了魔法,動彈不得,空氣瞬息停滯,四周鴉雀無聲,我掃了眾人一眼,臉上表情匪夷所思,彼此各懷心思,卻默不作聲,隱隱听到雪花飄落的聲響,我急忙抽回自己游走的眼神,烏黑的眼眸頓時停留在牆角的幾支梅花之上。
「我來接妹妹的詩」言語一出,眾人齊齊望與我,我沒有來得及思考,只為緩和一下此時僵硬的氣氛,便月兌口而出「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眾人皆是一怔,面面相覷望著我,忽而又低頭打量著手中的香粉盒,我的心咯 一下,糟了,我只記得盒中是梅香,卻忘記木盒是用牡丹做的花樣,臉頰緋紅一片,清冷的空氣呼呼灌入肚子里,卻莫名的感到一陣干咽的不適,淳兒古靈精怪,絲毫不給面子,如獲至寶般歡雀的蹦了起來。
「姐姐犯規了!」淳兒大呼,婉兒掩唇咯咯直笑,翠兒,靈兒,更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仿佛下好了套等著我出丑的樣子,行可是酒令是我提的,規矩是我定的,只是沒想到自己設的局,居然自己是第一個中的。
「好了好了,今日是除夕,明慧姑娘的舞姿是眾所周知的,不如我們罰她為我們舞一曲可好?」婉月提議道,眾人皆是響應,拍手叫好,我推月兌不得,只好央求他們與我伴奏。
婉月擅長古琴,淳兒則獨愛箜筱,翠兒尋來一些殘瓦碎片來充當罄之聲,靈兒更是不甘寂寞,不知從哪里尋來一張獸皮,繃在洗臉用的木盆之上,發出鼓樂之聲。唯獨明月與柳煙悄然無聲,無意之中被我們忽略在了一邊,充當了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