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幾年的時候,雲南吸毒之風最盛。只因在國民政府的大力推動下,西南地區已經成為當時國內最大的罌粟產區,雲南大約有三分之二的土地都拿來種上了鴉片。雲南不僅是鴉片主產地,而且所產鴉片的品質又是最佳,被稱為「雲土」,雲土堪稱當時中國國產煙土的「王中之王」,色香味俱全,人稱「半里聞香,三口頂一錢」。那時節,雲南的鴉片基本上都是由馬幫運送出去的,而這些負責運輸鴉片的馬幫可不像尋常馬夫那樣只會趕著幾匹比小毛驢子大不了多少的看上去像成天沒得草料吃的瘦骨嶙峋的滇馬,走一步扭三扭地慢吞吞在路上看西洋景。這些專業運鴉片的都是些什麼人呢?他們大多都是煙商和哥老會的混合體,更有甚者還有軍隊開道,土匪護駕,規模大的馬幫甚至還有重機槍,想想看,那得是什麼陣勢啊?一路上,伴著如半邊雲般的滾滾黃煙,這些個亡命徒們一邊嘴里頭唾沫星子狂噴地高喊著「典田賣地,將本求利,有人擋道,人頭落地」的號子,一邊甩開馬鞭子把馬往死里頭抽,累死一匹又換另一匹,就這樣一路踏著死馬的尸體把鴉片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全國各地。據說三十年代流入北平的雲土價格最高的時候竟已飆升到「一兩土抵一兩黃金」的兌換標準。盡管如此,上等雲土仍然是一土難求。
雲土在外地人眼中是有錢難買的搶手貨,而在雲南本地呢,據說1935年的時候,大洋一元就能買到雲土半斤,與雲南省外動輒價堪黃金的嚇人勁兒相比,可說是既經濟又實惠。既然如此,雲南本地人自然要近水樓台先得月了。據傳,那時雲南有百分之六十的男子都在吸食鴉片,甚至連女子吸鴉片也成了平常之事。
這陳學文從他曾祖父那一輩開始,便是代代單傳,到了他父親這一代,更是年過四旬才中年得子,再加上又是一棵萬分珍貴的擔負著給老陳家傳宗接代外加給老祖宗墳頭兒培土敬香的獨苗,所以打從陳學文剛會滿床亂爬的時候起,父母便對他寵溺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