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嬤嬤听完我那一段慷慨激昂的陳詞,皮笑肉不笑地用眼角斜楞著我說,第一,沒有馬扎是因為我們專科不用軍訓;第二,之所以讓我們在外面坐著,原因是我們的椅子參差不齊,運動會是要錄像存檔的,不能因為我們影響美觀;第三,甭拿學費說事兒,怎麼不賴自己當初考的分低呢?另外,跑道外面還有樹蔭呢,比里面涼快多了,不感激就算了,有怨言就更不應該了。
听完這話,我第一反應是我們那天晚上以「容嬤嬤是傻逼」的祝酒詞只干了三杯實在太少了,干他媽三十杯都不多啊!我就操你大爺了!說得還是人話麼!
我把牙咬得咯吱咯吱響,走回自己位置,看著身邊班里的同學們自得其樂地打牌、聊天,我就納悶了,難道他們就沒覺得這樣不公平麼?
運動會緊張有序地進行著,快接近中午時,3000米的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我用眼楮掃了一下周圍,想找一個人陪我做做準備活動,然後在起跑點幫我拿一下換下來的衣服。問了幾個為數不多的打過交道的同學,他們不是因為打牌顧不上理我,就是極不情願地推三阻四。
眼看著檢錄時間馬上就到了,我心一橫,沒做準備活動,直接去了起跑點,月兌了外衣,扔在發令台旁邊。
槍聲一響,我第一個沖了出去,佔據了第一集團的領跑地位,心說,非得爭口氣不成。當我經過彎道處自己班所在的位置時,用余光一掃,發現他們並沒有任何一個人意識到我的存在。
瞬間,猛然意識到,我日日夜夜期待著的什麼狗屁團結的力量原來不過是自己虛構出來的一幅海市蜃樓般的美景而已!壓根兒就不存在!
似乎有個聲音在指著鼻子嘲笑我︰丁一,甭意婬了,根本沒人搭理你丫的!
此時,我的周圍充斥著分散在跑道各處的本科生為自己同學加油的聲音,排山倒海般,勢不可擋。
我肺都快氣炸了,心想,不怪人家學校看不起咱專科的,咱自個兒都沒把自個兒當人看!這是來開運動會的麼,這他媽是茶話會啊!
听著跑道不同位置發出的「張XX加油」、「李XX牛逼」的呼喊,我不停地自己跟自己生著悶氣。當跑到第三圈的時候,由于呼吸沒有調整均勻,我岔氣了,不得不用左手按著月復部,放慢了腳步,然後陸陸續續被身後的幾個人超了過去。
「怎麼著,還行嗎,岔氣了吧?」不知什麼時候藏奇出現在我旁邊,在跑道內側和我並肩跑著。
我並沒答話,只是略微加快了速度,隨之是一陣月復部撕裂般的疼痛,我咬緊牙關,抹了把汗。突然感覺背後傳來一股向前的力量,我的腳步也變得輕快——原來藏奇用一只手在後面推著我。
每每在經過發令台附近的那條彎道時,藏奇避免被裁判看見,飛奔了幾步,改為在前面帶我。如此反復,不僅使我沒有丟了自己的位置,反而在只剩半圈多的時候,和前兩名之差十幾步只遙。
這時,藏奇說︰「兄弟,盯著的人太多,被人發現就前功盡棄了,沖刺你得靠自己了。別你媽慪氣了,咱自己知道自己牛逼就成,用不著做給那些不相關的傻逼看!齁逼累的!」說完,他狠狠推了我一把,我順勢超過了前面的一個人,向第一名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