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知道這些真相，卻也不知道算是幸還是不幸，宮中其他的侍婢應該都不會有這般的通曉，她們始終也都以為，主榮亦榮，所以認命的幫著各宮主子籌謀邀寵，直到徹底熬出頭，就像絮兒那樣。想到絮兒，燭音忍不住想起了早時候絮兒听見太子親口吩咐自己跟著洛雅一起住進東宮時那恨得牙癢癢的表情。‘那傻丫頭估計還以為自己是猜到太子會有此舉，才故意親自跟著洛雅到皇後宮里去的吧，看著自己不能在太子壽宴之前就落個杖刑什麼的，她一定很是心有不甘吧。’深嘆一口氣，燭音再一次讓眼神中出現了聚焦，這才感受到吹在身上的夜風微涼，不由得一皺眉，舉步走向了窗前，伸手關上了窗，切斷了洛雅眼中的無暇月光。洛雅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眼中竟然無緣無故出現了眼淚，心底明明沒有悲憤之極的情緒，也沒有委屈的理由，更沒有什麼痛的刺激，但眼淚，就在燭音和上窗戶的同時滑落的無聲無息。等到燭音轉過身想委婉地勸說洛雅早些歇著，卻被她滿眼的淚撼地傻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本能的沖到了洛雅身邊，尚未開口詢問，身後便已傳來了一聲洪亮的聲音替洛雅給出了答復。「舉頭望明月，惟願千里共嬋娟，你合上了這扇窗遮住了月亮，她自然要傷心，記得，這扇窗，從此以後除了她自己，你們誰都不許擅自關上，這里沒你們的事了，把窗戶重新打開後，都下去吧。」除了自己之外，這個時代絕不會還有第二個人會用兩首古詩拼湊成一句寄語，听見拓跋幻出口這兩句話之後，洛雅便已經立刻想到，她寫給吉雅的錦布留言，他不僅看過了，還很可能直接就攔截了，根本沒有讓吉雅拿到。那是她唯一留給吉雅的安慰，是她可以給出的全部，是自己能安心離開的全部理由，因為她相信，吉雅若能想著她，便能好好的，而她能那麼心甘情願的走進這重宮闈，也只因為相信吉雅會好好的。但如果，如果，如果－－－－－－－－看著拓跋幻步步走近自己，重新吹到了讓人渾身瑟縮的風，洛雅心底如明鏡般敞亮，哪有什麼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她便不會在這個時代，無謂的念叨著這句如果。听見太子的囑咐，燭音連忙又將窗戶打開，重新讓月光和風一起涌入了房間，這才和太子身邊的其他宮婢一起退向了門口，臨走時忍不住又掃視了洛雅一眼，看著她用明顯超越她這個年紀的復雜難懂眼神望著太子的步步逼近，燭音再沒有猛然看見洛雅流淚時的驚愕。洛雅的眼淚究竟是真為了月光還是太子的不請自來而流下，她並不想要答案，她只是突然很懷念伺候在太後身邊的那些簡單的日子，那時候，風雖然也偶爾似今夜般那麼刺骨，但她卻從來沒有如此刻般地感覺渾身發冷到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