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打斷了吉雅的懇求,容妃的眉眼間又恢復了遠隔千山的飄渺,加之密線的雨絲遮掩,讓人即便近身數步也根本無法辨清她的心思。
「看你言談舉止皆不俗,還以為老太君早教你熟記了宮里的規矩,此刻看來,你們姐妹也都一樣,听著,在深宮里,就算尊貴如皇後,都不會象你方才那般開口要求本宮做什麼,本宮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從來只有一個人能干預,那就是皇上。來人,把洛雅和燭音抬進屋子去,替她們換身干淨衣服再上點藥,如若到明早還未醒過來,就去找秦太醫過來看看。」肋
「是,娘娘。」
「動作都小心點,這丫頭現在是太子側妃的親妹妹,你們可得罪不起。落霞宮的宮人呢,都死哪里去了?怎麼都要本宮的人親自動手伺候。」
听著容妃動怒,落霞宮的十個宮婢慌忙幫著將洛雅和燭音都抬回房中,又立刻回到院落跪在容妃身前听候發落,額頭緊貼著地面渾身發抖。
「洛雅的身份依舊是秀女,就是你們的主子,你們竟然讓她那麼一直淋著雨,不管不顧,本宮看你們真是都活膩了。吉雅啊,本宮突然想到給你什麼見面禮了,這幾個宮婢就交給你隨意處置吧,要殺要剮都可以,皇上和皇後那里本宮會幫你擔著。」
伸手輕觸了臉頰上飄至的雨絲,容妃一臉的不耐煩︰鑊
「本宮最不喜就是這般的雨夜,回宮吧。」
「容妃娘娘擺駕回宮。」
說完,容妃和她那些浩浩蕩蕩的宮婢太監人眾便離開了落霞宮,只留下吉雅和落霞宮的十個侍婢依舊跪在大雨中,任由密雨萬劍穿心般刺痛著吉雅的全部心房。
‘听著,在深宮里,就算尊貴如皇後,都不會象你方才那般開口要求本宮做什麼,本宮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從來只有一個人能干預,那就是皇上。’
所以,要阻止容妃繼續折磨洛雅,就只有皇上才可以了,是嗎?
想著,吉雅立刻從地面上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沖出了落霞宮,循著記憶大步一路狂奔,再一次跑回了御書房。
幸好,御書房的房間內還有著光影,幸好,鄔松還站在御書房的門外候著,說明皇上還在。
看見吉雅一路奔跑在雨里,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石子路的水坑中,濺起一路的晶瑩水花,伴著密布在她周身的箭雨,顯得完全狼狽不堪,鄔松自然是一愣,心道她不是被皇上賜準去落霞宮和曼薩洛雅見一面嗎,怎麼變得這幅樣貌?
眼看著吉雅一眼執著地望著御書房的門,一副就要直沖進御書房的架勢,鄔松慌忙上前攔阻,
「皇上想要靜一靜,誰都不許打攪,您可別硬闖為難奴才。而且,就算皇上肯讓您覲見,娘娘這般的衣衫不整也是對皇上的大不敬,吉妃娘娘若是有事想覲見皇上,奴才稍後見了皇上一定轉告,娘娘還是先回東宮沐浴更衣,然後靜候皇上的傳召吧。」
「鄔公公,我要見皇上,洛雅現在生死一線,真的等不起了,求求你,鄔公公,我一定要馬上見皇上,我要去求皇上收回成命放過洛雅。」
听見吉雅的敘述,鄔松立刻面露難色,思索了一番後,遣退了左右,這才又對著吉雅開口道︰
「若娘娘是為了秀女曼薩洛雅來向皇上求情,那奴才就規勸姑娘打消了這個念頭,您這番姐妹情深只會更觸怒龍顏,其中的道理奴才此刻不便說,娘娘總有一日會自個兒明白。如果娘娘真的想讓曼薩洛雅在落霞宮的日子好過一點,唯一的法子就是勸太子殿下雨露均撒,早日讓東宮各位主子有了喜脈,如果上天庇佑容妃娘娘的內佷女婷妃最先順利誕下龍嗣,容妃娘娘自然會知道吉妃娘娘您的誠意,一定對洛雅小主子網開一面了。」
「誕下子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的事情,洛雅此刻便已經生死未卜,我怎麼----」
「這點請吉妃娘娘安心,既然皇上已經金口賜婚,落霞宮的那些侍婢自然不敢再怠慢洛雅秀女,至于容妃娘娘那邊,奴才相信,娘娘的管教再嚴苛也不足以致命的。」
「為什麼?洛雅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皇上要--------」
「吉妃娘娘,奴才斗膽說一句,從此後您要記得,在深宮中凡事都自有它的道理,這句‘為什麼’從來多余,你就當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天意便是了。」
將鄔松的話中有話反復默念,吉雅漸漸變得平靜了,吹在身上的寒風果然似陣陣刀鋒般撕拉著她嬌弱的肌膚,讓她再一次在腦中出現了洛雅渾身鮮血的無助樣子,想起了她昏迷前對自己綻放的那一抹絢爛的笑意。
‘洛雅,原來到最後,還是姐姐害了你,你再忍耐一陣子,姐姐保證你很快就能逃開這一切的折磨。這處深宮風雨再大,殺氣再重,姐姐替你擋住便是了,只要你好好的,便足夠了。’
既已定心,吉雅便逼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壓抑了所有的情緒,逼著自己恢復了萬般優雅的儀態,甚至都忘記了一身狼狽的樣貌,權當自己依舊是在盛裝滿身的雍容華貴,望向鄔松的眼眸中本能地騰起了柔媚的薄霧,簡儀地做了個小萬福後,柔聲細語地妍開了淺笑︰
「吉雅謝鄔公公提點,吉雅之前是被妹妹的急癥嚇到了才會這般失態,請鄔公公見諒,吉雅初到皇宮,尚不熟悉宮中路徑,煩請鄔公公派人引領吉雅回東宮吧。」
「吉妃娘娘,京城天氣寒的很,您這渾身濕透地若不盡快沐浴更衣,定會染了風寒,若吉妃娘娘不介意,讓奴才們送吉妃娘娘先去溯泉沐浴更衣吧。」
「溯泉?」
「今日是娘娘冊封的好日子,奴才盡力至此,娘娘稍後須得好好把握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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