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是我要干什麼,是閔昱聖。」他一把奪過我的畫冊,里面一頁頁夾著我在醫院無聊時創作出來的素描,一部分上了色彩,一部分是黑白的,還有一部分尚未完工。「他要我的畫?」我擺出一副吃驚的表情。真的假的哦,他剛才還說亂點鴛鴦譜,才多久哦,就說要我的畫。衛復華彎著嘴,看似很高興,「我送他走的時候,說我家小妹自手術醒來以後,多了藝術細胞,素描,水粉,油畫,陶瓷,居然無師自通,堪比大家。」我哼了一聲,我這點班門弄斧的技術,還堪比大家。「他就問怎麼會這樣,我說我也不知道呀,他笑著說不信,問你畫了些什麼,我就跟他形容,講著講著,他就懵了,見了鬼似的盯著我,直嚷著讓我帶你的畫給他看。」他說的繪聲繪色,我卻仍是不大相信,刻意挖苦,「那他怎麼不自己上來找我,湊巧攛掇了你?」「嘖,我騙你作什麼!」他急了,眉毛豎得老高,「你沒見他開車離開時那依依不舍的模樣,盯著你二樓的窗戶瞅了好半天,我看,他就是臉皮薄,你在客廳生氣走開,他不敢過來找你要。」衛復華的篤定,讓我又驚又喜,卻也越來越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他閔昱聖究竟是個怎樣的男人呀,善變如風,幾個小時前含沙射影的拒絕了我,幾個小時候就托衛復華來當說客,要我的畫?難不成他想偷賣我的畫掙錢?啊呸,他閔家的獨生子哪需要賣我的畫掙錢呀。——想不通。我揉了揉太陽穴,衛復華則一張張瀏覽著我的畫,突然問道︰「安然,你這張沒有畫人臉啊。」他指著的是一張未完工的畫稿,一個男人穿著一號球服躍起投籃,卻沒畫上五官。我瞅了一眼,說︰「記不得那人長什麼模樣了。」「你們學籃球隊的?」「不知道。」衛復華左看右看,緩緩來了一句︰「你們校隊沒這號人物呀。」他怔怔看我,我絲毫不關心那個人是誰,打了個哈欠。這幅畫是我一次做夢夢到的,夢里有激蕩的呼喊聲,夾雜著口哨和喇叭,我看見了這個男人抱球跳起,手臂彎曲著像一張即將發射的弓弩。他在笑,自信的笑,可嘴巴以上都模糊了,任我是睜大眼瞧還是眯起眼看。夢醒之後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他穿著白色的一號球服。「行了,就這些吧。」衛復華稍微整理了一下,放到文件夾里,「明天你去補課,就把這些畫給他看。」困意襲來,我又打了個哈欠,才對他說︰「你直接放我包里去吧,不然明天我可能會不記得。」他听話的把文件夾塞我包里,轉頭看我一眼,說「小妹,哥看得出,閔昱聖對你有感覺。」此時我已經閉眼,舒舒服服的倒在床上,哼了一句︰「你看他對誰都有感覺。」「呵呵,那晚安了。」「晚安不送,關門,謝謝。」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