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走了,我便從廁所出來。閔昱聖听到這邊有動靜,轉頭,說不出話來︰「你……」他自然該驚訝的,我身材再怎麼苗條,也不至于躲衛生間里,笑笑看不到。當然我絕不會告訴他自己如何犯傻躲到衣物竹筐里。一時間,氣氛變得很僵硬,他吞咽時喉結移動都能看得清楚。終于,他開了口,「復華說你突然學會畫畫了。」聲音是很嘶啞的那種,卻不難听。我扶了扶額前掉下的碎發,將它們綰到耳邊,道︰「是會畫了。」不過不是突然。「我想看看。」他笑著,講的很輕。我「嗯」了一聲,把包里的文件夾拿出來,遞過去,「畫的不好,沒有我哥說的那麼神。」事實就是如此,剛動完手術的時候,不僅僅是腳站不起來,連手都不怎麼利索,畫出的圖自然沒有以前的好。他看的仔細,似乎里邊能淘出金子,眉毛都豎了。看到最後一張的時候,表情突然舒展了開來,我瞅了瞅,就是早上剛完成的那副射籃,心一凸,解釋道︰「本來這個人不是你的,今天早上心血來潮,就把你的臉挪上去了。」我不確定他是否有听到我的話,他的眼神傷感而認真,神態卻又似乎在游離。我哎了一聲,他沒反應,我直接拍了他一下,重復強調,「我真不是有意侵犯你的肖像權。」他的目光不由的抬起,夾帶著探索,顯得十分茫然無措。我感覺他是有話要和我講的,大眼瞪著他,等待著。可老半天,他都沒吭聲,只是嘴巴張開,唇瓣微微抖動,仿佛說話是件挺艱難的事。我不喜歡這種氣氛,道︰「喂,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你怎麼見會過我高中打球的樣子?」他指著投籃的那一張,濃眉一蹙,漂亮的眼楮里閃著光。我背上滾過一個雷,宛若置身于雲霧里,「你說……這個是……你打球的樣子?」對于這個答復,閔昱聖似乎有點迷惘兼緊張,捂嘴的左手像抹布一樣抹過下巴。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指著畫說︰「這是我在四中最後的一場籃球賽……可那時你應該不在國內。」「四中……你在四中讀的書……你是哪一屆的!」「99屆。」我的天靈蓋仿佛遭了五雷轟,徹底懵了。我也是在四中畢業的,我們同級,可在我的印象里,咱們年級根本沒他這號人物,這是怎麼回事?而閔昱聖從我震撼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逼近我一步,問︰「2001年4月26號,你在哪里?」我惶恐望他,他身上強烈的氣息涌入我的鼻腔,目光更像是一道火,從眼楮燒到心里,令我口干舌燥。我垂下眸子,兩人此刻對視不是件好事。「說話。」他又命令道。我吞了口唾沫——沖他傻笑,「我……忘了。」事實上,我也確實是忘記了,忘了四中還有個叫閔昱聖的家伙,忘了4月26號我待過哪里,忘了我為何會在重生後丟失了回憶而不自知。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