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我便被拉進一個溫熱的懷抱里,梁超緊緊抱著我,卻又適當的沒把我弄疼。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我甚至能听到他狂亂的心跳聲。
他怎麼會來?是不是來了很久,是不是我對媽媽講的話他全部听到了?
肋
我忽然覺得身體里升起了一股久違的溫情,從我的小月復一直到頭頂,好像有一條神經在微微顫抖,這感覺酥酥的,麻麻的,還有那麼一點淡淡的傷感。我幾乎是下意識的閉上了眼,靠著這個緊緊擁住我的人,也伸手摟住了他。
就一下下,就一下下,此時此刻,哪怕只有一秒鐘,也請借我一點兒溫暖……我需要你的懷抱,需要你的溫暖,我……太累了。
……
睜開眼楮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房間里開了一盞柔和的床頭燈,讓人醒來以後感覺很安心。我動了動,時間顯示著下午四點半,我勒個去,這一覺可真沉,回到酒店後我只記得自己跟梁超說了幾句話,我問他怎麼會知道我在上海,他說他不放心我,派了北京的幾個眼線多多留心,知道我離開了閔家,訂了去上海的機票,便一路追了過來。他說他怕我太難過了。我不好意思的笑著說了聲謝謝,便去找周公下棋了。
我下床來,從包包里拿出手機,噗,那麼多個未接電話,那麼多短信,還都是兩位數。鑊
我一個個查看,有柳媽媽的,衛爸爸的,閔夫人的,多娜的,哥哥的,可最多的卻是閔昱聖的。我有點不相信我自己的眼楮,這家伙發什麼瘋居然給我打了20次,發了十條短信︰
——安然,回我電話。
——快回我電話。
——安然,快回我電話,我有事要問你。
——安然,你別再任性,我有很重要的事問你。
——桌子上的盒子你是從哪里找來的?你怎麼會知道那個盒子的事?
——衛安然,你憑什麼那麼不負責任的離開。
——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你再在這麼胡鬧,回紐約我真的會讓你好看。
——安然,你在哪里?
——安然,對不起。
我為難的捏著手機,腦子里蹦出兩個小人在爭執不休,一個讓我回撥,一個讓我忽視。我在手機上敲打他的號碼,始終沒有勇氣按下撥號鍵,我腦海里還回想閔昱聖為了那個陰險的女人不信任我,倒推我一把的事。
所以好多東西都不確定了。
我抱著腦袋使勁搖,你爭氣一點好不哈哦,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要放棄了嗎,那他的事情已經與你無關了,你不能再想了!
哎……老媽常說人一輩子過得糊涂點兒沒什麼不好,想太多就容易累。我媽沒做到,我也做不到,本就不是什麼灑月兌的角兒,可見了這樣患得患失猶豫不定的自己,我很窩火,很郁悶。
哎……
這時,門口響起很輕的敲門聲,我走到門邊,從貓眼里瞅了瞅,是梁超。
我打開門,只見他的神情略微一怔,「睡足樂沒有。」
我點頭,問︰「怎麼不按門鈴,你敲得那麼輕,我要是睡著肯定就听不見了。」
「醒了不就听得到了嗎。」Mac沖我微笑,溫暖的仿佛雪天的一束陽光,「睡了差不多一天了,肚子餓了吧,要不要出去吃點東西。」
他一提,我還真感覺胃里空空蕩蕩的,點頭說好。
「你是第一次來上海吧?」我在衛生間里一邊刷牙一邊問。
他頓了頓,低低的說︰「小時候跟爸爸來過兩三次,去過城隍廟,去過黃浦江。上海太大,待幾天的時間里只能看看比較有名的景點。」
我想起來梁超的父親已經掛了,听他那麼惆悵的講著,我感同身受,他沒了爸爸,我沒了媽媽,我們倆又都是先後沒了老爸老媽,怪不得我總覺得跟他很投緣。我很快的洗臉,岔開話題道︰「咱們別去什麼飯店啊,酒樓,去城隍廟吃小吃怎麼樣?」
「我沒問題。」
「好,出發!」
出酒店的時候,天空下著牛毛細雨。上海就是這樣的一座城,在某些季節里,陰雨連綿,雨下久了就會形成雲霧,如同30年代的黑白畫卷,雲霧時散時聚,有著小小的魔幻感。
梁超舉起了雨傘,透明的,雨水落在上面,一顆一顆都看得十分清楚。
我一直不喜歡下雨的日子,我一生當中最不好的事情往往總是發生在雨天。父親出意外是在雨天,工地全是雨水,他一步沒走好,滑下去摔死了……喜歡上閔昱聖是一個雨天,他拿著書包為我擋雨,還毒舌的說我是龜速的拖油瓶,其實他大可以不用管我自己一個人跑去避雨的……被閔夫人警告離她兒子遠一點也是雨天,雨滴打在玻璃窗上, 里啪啦響,像放鞭炮,只不過是爆炸在我的心里……就連我自己的死亡都是在雨天,那麼大的雨,那麼急速的車。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
到了城隍廟,我和梁超幾乎是一家店一家店的掃過去,什麼叫大快朵頤,什麼叫海獺狂食,小宇宙絕對是超常發揮,直到胃里再也塞不進一粒米,才心滿意足的打著嗝,捋著肚子。
「好撐!回頭估計得胖幾斤肉了。」我小口舌忝著熱飲,像一只小鹿飲水。
「健康的肥胖叫豐滿。」他靠著椅子玩火機。
我當場噗了出來,還豐滿,笑道︰「你是不是在美國待的時間太久了,總掛念著外國人那西瓜般的胸部和桃子般的。」剛說完,額上便挨了一記。
「原來你是頭小,看來我得重新審視你。」他笑著說。
「我這叫老實,會把心里YY全說出來。」
我們兩人都笑了。
突然,梁超伸手過來,握了我的手,「安然。」
我想抽回來,卻被他握得更緊。
他靜靜看著我,眼里閃著神情的光芒,但弄得我高度緊張,我是恢復了單身,可我也沒想過那麼快的就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接受另一個人走進我的世界。
「等下去黃浦江坐船吧。」他如是說。
我倒吸一口氣,尷尬的笑著,原來他不是想對我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