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淡淡一笑，她其實剛才就想過，只是想歸想，可仇，她一樣要報。當時那情況，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他身後有人撐腰，難道比她爹，丞相的官還大？
「是誰？還請十公主指點一二。」
「不用我說，會有人自動找上門來的。陸一一，我突然覺得，如果有一天你死了，這個世界會變的多無聊啊，所以，我突然改變主意了，我寧願看著你痛苦，總好過死了一了百了。」
「呈您吉言，我陸一一既不會死也不會痛苦，你知道為什麼嗎？」女子嘴角勾笑，但認誰都能看到那笑容底下的陰冷。不給她任何回答的機會，一一繼續說道︰「因為我這人一直有一個原則，就是，在我痛苦之前，要先讓對方痛苦，在對方下手殺我之前，我會先滅了他。」
「好，夠狠！我喜歡。那我們後會有期，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讓對方痛苦的。」話音剛落，女子一個閃身，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幾許嘲笑，縈繞在空當的巷子里。
一一臉色恢復平靜，狂狷的眸子看向那抹已然消失的身影。只要他背後不是皇家，那麼她剛才的所作所為，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任他再想鬧，也挑不起什麼風浪。
然而，這件事在第二天就見分曉。
京城的大街小巷無論男女老少，無不談馬色變，然而，有人就是這麼變態，你越怕什麼他就說什麼，茶館，飯店，客棧，就連沿街追逐打鬧的小孩子嘴里都流著一句話︰你再打，我就把你送去馬場。
綠陽推開南苑的大門，平時處事有度的女子，如今臉上難得露出一抹擔憂。
一一躺在軟椅上，身上蓋了一件白裘，閉目養神。听到有人進來，她眼楮睜也沒睜，只是眼角微微動了一下，淡淡問道︰「怎麼樣？」
綠陽還在喘著粗氣，端起桌上的茶杯，灌了口水，拼命深吸一口氣才說道︰「死了，那十八個人死了十七個，都是中毒身亡，只剩那個老板還活著，但也半死不活的，比死了還難受，手腳都被人砍了。」
一一聞言，猛然睜開眼楮，眸子內的陰冷讓綠陽看了都覺得心里發怵，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小姐這樣過。莫不是那十幾個人的死和小姐有關？她想到這里，心里猛顫了一下︰「小姐，難道…？」
後面的話，她硬是用手捂住沒說。一一斜睨她一眼，沒有說話，這件事明顯是有人刻意為之，想把髒水潑到她身上，留下的那一條活口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只是，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她自認樹敵不多，除非有人借題發揮，目標不是她，而是…陸家。
「三個姐姐都回去了嗎？」一一看向綠陽，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見她還沒回過神，她騰地站了起來，捏了下女子的耳朵，「那人不是我殺的，我沒那麼狠心！」
她說的極為自然，跟真的一樣，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要是想殺，是決不留下活口的。突然有點後悔昨天的心慈手軟了，早該如此，她當時就應該給他一個痛快，總比現在要好的多。
綠陽這才拍了拍胸脯，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還沒呢，大小姐和二小姐今早剛醒，三小姐陪著夫人，也跟著留了下來。」
一一在心里轉了一圈，想必那兩個蠢女人定不敢把責任推到她身上的，否則自己也不可能清靜到現在了。
「綠陽，你知不知道那家賣馬的老板和官府里誰家走的比較近？」其實她本不想問的，只是，想到燕純華的話，她還是不由地想問清楚。
綠陽抬著頭，手指撓了下耳朵，這種事她一個女孩子哪里知道，想了一會，突然大驚小怪地叫道︰「哦，我剛才來的路上見到李家的人了，按理來說李將軍帶人去搜查線索也不為過，但是我听到有人說，那個老板是仗著李家的關系才能在京城十年站立不倒，至于和李家是什麼關系，就不得而知了。」
李家？李漠？可是听燕純華的語氣，好像沒那麼簡單。李家有什麼人在皇宮嗎？一一坐回椅榻上，腦海迅速轉動，絞盡腦汁，半晌才忽然想到，孝皇妃好像是李漠的姑姑，那…
正在這時，門突然被打開，有小廝剛想進來稟報就被男人攔了下來。李漠一身紅楓錦袍，手拿一柄青龍長劍站在門口，手中的劍並未出鞘，通體泛著冷光，在陽光下更顯剌眼。劍稍抵在門框上，小廝見狀，也不敢多言，只是伸長脖子看向里院，小聲說道︰「小姐，老爺馬上就過來，老爺讓您不要怕。」
一一挑了下眉頭，從椅榻上站起來，手臂一伸，將白裘披在身上，動作行雲流水，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意氣風發，一看就不是長年養在閨中的小姐能裝出來的。她面色平靜，完全沒有被對方的氣勢嚇到。走過去，不怒，反笑，「怕？我有什麼好怕的？」
「不知將軍來此，有何貴干？」女子淺笑，細長的眼楮彎如勾月，不帶一絲微害。她兩手抱胸，倚在門框上，沒有一點大家小姐該有的端莊。
李漠狹長的眼楮微眯，好一句，她沒有什麼好怕的，看來，是真不把人放在眼里了。男人看著她，腦海里突然蹦出一個詞，流氓。這個丫頭變的到是挺快，當初為了挽回婚約，不惜放下自尊去他府上道歉，現在想來，一切好像只是一場夢而已，她的眼里，哪里還有什麼戀戀不舍，就連見到他最基本的光華都不曾閃動過。難道以前的她，是裝出來的？現在才是真實的她？
「不敢，在下只是奉命過來看看，陸小姐應該對世面上的流言很清楚了吧。馬騎賣馬場，十八人，昨天中午一時間死了十七人，只剩下一個殘廢的，不知陸小姐知不知道此事。」
「哦，這事，剛才听說了，不知李將軍跑過來告訴我這件事為何。我對這事，一點都不感興趣。」一一面帶笑容，視線越過他，看向他身後兩排整齊的禁衛軍，如此大費周章，看來，那個老板已經把昨天的事都說了。
李漠看她如此淡定，以前難道真是自己看錯了？那個滿城追美男的陸一一，真是面前這個不動聲色的女子嗎？
「可是，有人說昨天你進了馬場，還把馬匹全部放了。」
一一淺笑，剛想說話，就見陸老爺從前廳趕了過來，見這陣勢，不由地皺了皺眉頭，但也並未表現的那麼明顯，官場上多年的經驗，早已磨平了他滿身的稜剌，人也變的世故圓滑。他看著一一的側倚在門框上，一條腿抵在另一扇門上，將唯一的入口霸佔著，竟沒有發火，反而哈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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