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挑夫 74 進京

作者 ︰ 紅橙黃綠青藍紫

她不過四五十歲的樣子,雖然貴為皇後,可是在穿著方面卻遠不及孝皇妃來的華麗,偏向簡樸素雅,一一從她手中那串佛珠便猜出了一兩分。她面色和善,讓人沒有距離感。

對于這樣的人,一一從來都是敬愛有佳的。來不及行禮,燕無雙就先了一步。男人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柔情的笑容,他走過去從宮女手中接過皇後的手臂,扶著她坐到一一剛才坐的位置。「母後今兒怎麼有空過來?」

一一暗嘆一口氣,這家伙,剛才也不跟她說清楚,這個位置,能是她坐的嗎?可是想歸想,她還是笑嘻嘻地挪著身子,站到了一邊。

「一一見過皇後娘娘。」該有的禮數,她還是懂的。

皇後娘娘的視線這才從燕無雙的身上移到這邊,見一一大大方方,不像別的女子,小家碧玉,見到生人就害羞的說不出話來,當下就哈哈笑了起來,「好好好,陸一一是吧?過來過來,到我身邊坐。」

一一受寵若驚,和她你我相稱,如此低調,若非看到她的表情,還以為她這是有意譏諷她呢!女子連忙搖手,不是不敢,而是和她沒什麼交情,何必坐那麼近呢?其實,在現代的時候,她很少和陌生人講話的。

「過來,苦命的孩子。」皇後娘娘伸手招她,言語間竟帶著一絲傷痛和寵溺。

一一不解,笑著坐到她身邊,「娘娘怎麼說一一苦命呢?一一覺得爹娘對我很好啊?」

「哦…你看我這記性,我把你當成我身邊的柳兒了。一一啊,本宮看到你真的很開心。上次在大宴上提親被拒,這事弄的滿城風雨,後來又被退婚,哭壞了吧?」皇後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這事也有他的份,笑呵呵地拍著她的手面,待她親切地就像自己的女兒。

一一本想裝羞的,必竟不是一件什麼光彩的事,可是她臉皮太厚,硬是紅不起來,心中那份膽蕩與生俱來,她並不認為追求幸福而失敗的人會令人丟臉,相反,她很佩服之前那個陸一一的膽量和勇氣。

「謝謝娘娘關心,一一沒事,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一一現在過的很好,只要家人平安,身體健康,一一別無他求。」

「好好好,看來,一一真的長大了,我記得你小的時候很淘氣,脾氣和你娘一樣倔,讓你往東你偏要朝西,如今,你終于長大了,你娘也總算可以安心了。」她的眼楮,好像透過一一看的很遠,遠到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一一微微挑眉,但臉上笑意不減,「娘娘,您又記錯了,一一從小是在陸府長大的,娘的脾氣也很溫順,怎麼會倔呢?」

「母後,您該不會又把一一當成誰了吧?」燕無雙笑容和煦,端了一杯茶遞到皇後面前。皇後這才回過神來,接過茶,輕抿一口,才笑著說道︰「唉,真老了,這記性不行了。」

「娘娘哪里老了?我看還年輕著呢!」一一打趣,想轉移話題,這個皇後東一句西一句的,她听著難受。

「呵——小鬼精,現在已經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哪里還有我們的份。」皇後寵溺地點了下她的腦門,「再過幾天就是我五十的壽辰,一一啊,你到時候一定要來參加哦。」

盡管快五十的人了,可是說起話來還像個孩子一樣俏皮,一一不覺哈哈笑了起來,燕無雙面無表情,不著痕際地拉了下她的袖子,立刻遭到皇後的嬌嗔,「去去去,這沒你什麼事。」

一一看了一眼男人無辜的表情,又大笑起來,笑的是得意忘形,花枝亂顫。其實她是想哭的,本打算不參加的,因為如果耶赫看到她,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可是人家都親口邀請了,她難道要拒絕嗎?皇後娘娘見她這副樣子,心里甚是喜歡,拉著一一的手舍不得放下。

「一一,許了人家沒?」她眼楮在面前兩人身上來回移動,其中的深意,在明了不過。

一一垂著頭,感覺身側投來的熾熱目光,輕輕點了點頭,「嗯,諸葛府前一段時間已經來提過親,爹爹已經應了下來。」

她只覺得手上一緊,皇後隨之嘆了口氣,早知如此,她早該求皇上賜婚的。她輕拍了下女子的手背,語重心長道,「先生為人不錯,而且學識淵博,以後你嫁過去,他一定會對你好的。一一,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別讓你娘擔心。」

一一傻傻地看著她,連點頭都忘了。她從沒听說三夫人和皇後有什麼交情啊,怎麼總是提到她?

從宣德殿出來已經是下午了,日頭正旺,皇後似乎特別喜歡她,開始的時候她還不覺得什麼,可是時間久了就有點坐立不安了。皇後總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讓她一度認為自己正和一個精神病患者聊天。可是皇後又不像精神有問題的人…

一一搖搖頭,可能真如她所說的那樣,是錯把她當成了那名宮女了吧!

*

從北彊通向朝京城的驛道上,一隊人馬有條不絮地向前走著,此時正值秋冬,空氣干燥,地面上剛走過,就會立刻揚起一片塵沙。

這里不同于北方的遼遠空曠,越向南走,村莊就越多,城鎮就越繁華,隨處可見一派繁榮盛世的景象。

一輛豪奢的棕色馬車內,男人一身松綠色錦袍上繡深灰色小卍字,如此簡單的衣料,穿在他身上卻別有一翻尊貴之氣。他外面披一件雪白大裘,墨色長發垂于身後,有一縷滑到胸前,隨著他手中的動作在微微擺動著。

男人嘴角勾笑,劍眉輕挑,一雙狹長的眼楮浮出些許笑意,只是細看之後,又讓人分不清那笑容里到底隱藏了怎樣的情愫。桌面上鋪著一張畫紙,足有一人多高,男人手握狼豪筆,挺拔的身體為了配合手中的筆墨,微微彎著,墨發就垂在了半空中。

畫完這雙眼楮,這幅畫也就完成了。

男人直起腰,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她的眼楮還真是難畫,單眼皮,細長可愛,不對,她,可愛?男人涼薄的唇瓣勾了勾,他怎麼會認為她可愛呢?她應該是陰狠的,犀利的,精明的,甚至是狡猾的。

對,就是這樣。男人沾墨,按照記憶中的感覺去輕輕下筆。

一個時辰後,他放下手中的狼豪筆,示意兩側的侍衛將畫拿起來展開。兩人動作熟稔,好像早已習慣了一般,要知道,這一路來,這已經是他們第八次做這種事了。

男人站直身姿,身材挺拔,立刻有丫鬟上前點起腳尖為他擦汗,男人見她行事笨拙,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白色臉帕,在臉上隨意擦了下,隨手又扔了過去。

這時,侍衛已經將畫舉了起來,他抬眼望去,只見畫中的女子一身黑色緊身夜行衣,胸部渾圓有形,手中拿著一柄金色匕首,她嘴唇偏厚,就少了一份尖刻,鼻子尖挺,細長的眼楮輕挑,黑色瞳仁里帶著一絲邪氣又雜夾著些許笑意,下巴抬的很高,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邪邪地看向他。

男人薄唇緊抿,那把匕首仿佛還冒著寒光,女子嘴角的狠戾,他看的出來,對于他,是決不留情的。

「殿下,前面三十里就到了朝的京城,斥候回報,現在南土,西域,大秦等國的御史已經到了京城,據說皇深居簡出,把迎接的任務都分派給了各位皇子。」簾外傳來侍衛的通報。

沒錯,這隊人馬就是北彊前來為朝皇後祝壽的人馬。耶赫眼楮半眯著,示意侍衛將畫收起來,自己則向馬車外走去,簡單吩咐了幾句,就見整隊人馬都停了下來。

現在已經臨近傍晚,火紅的夕陽從遙遠的天邊灑來,將整個天際染成血紅色,由深及淺,照到男人的大裘上時,只剩下微薄的點點紅光。

還好,驛道兩旁有足夠的空地,否則這麼一大幫人真不知該如何站住腳。

男人兩手負于身後,漫無目的的走著,視線沿著長長的驛道,看向遠處隱約可見的皇城高牆,嘴角牽起一抹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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