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當虞妙弋站在項家大門的時候,卻不知道該前還是該退。想自己乃是女兒身,夜深的時候跑到別人家問別人願不願意娶自己,這要傳出去了,自己又該用什麼臉面活在這個世上呢。若是退縮,自己的幸福就很有可能轉眼一瞬。思量片刻,虞妙弋決定暫且回家,等明日再找機會出來與他講個明白。
正當她往回走的時候,迎面走來的兩個人讓她在頓時間提不起步伐。她站在原地,望著不遠處的他。項羽發現了她,大喜地迎上前來︰「虞兄是來找我的嗎?」這傻瓜,到現在都還不看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傾城傾國的女子。
英布看了眼虞妙弋,笑道︰「這小生長得白白女敕女敕的,就像是個娘兒們。項兄,你們既有話要說,我就先進去了。」
項羽亦笑,看著英布走進大門後,又低頭看著她,道︰「這麼晚了,來找我何事?」
虞妙弋環顧四周無人,小聲囁嚅道︰「你叔父可曾跟你提起過,有人來向你提親?」
項羽大驚,良久他微微一笑,道︰「這年頭有女子向男子提親的嗎?」
「若是我嫁給你,你可願來提親?」虞妙弋感到自己的臉頰燒得厲害,然後,她輕聲問道。
項羽大笑,拍著她柔弱的肩膀,道︰「你我都是男兒身,如何成得了親?」
虞妙弋知道這個傻瓜到唯今還將自己當成男生,于是她微微一笑,解開發髻,流瀑般的黑發輕輕飄落,襯得她的面容愈發地美麗。項羽大驚,看著眼前的女子,心底卻又在驀然間想起那個叫做琴瑟的女子。想不到在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長得如此相似的人。
「你是女子?」項羽微微蹙眉,道︰「想我項羽一事無成,你如何想嫁給我?」
「曾經听說過項超有個兒子,力能扛鼎,氣壓萬夫,于是還未見面就便仰慕于你。前日在市集上知道你就是項羽,于是就更喜歡你。老父曾到府上求親,項梁大人以你不想再娶為由拒絕了老父,老父回家遂大怒,將我關了起來。我找機會出來,就是來跟你表明心跡的。你若不願娶我,也請說個清楚,讓我死了這心。」虞妙弋低頭輕語,卻感到自己的聲音在微微地顫抖著。
項羽輕輕將她擁在懷里,道︰「我願娶你。」
「只是因為我長得像你的故人嗎?」虞妙弋在心底千萬遍告訴自己別問,可事到關頭,她還是忍不住地問了出來。
項羽微微一笑,道︰「我若說是,你會如何?」
「虞姬並不想如何,只想日夜陪在你的身邊,就已足矣。」虞妙弋早已知道這樣的結果,可當她听到從他口中說出來這話,難免心底還是一陣撕痛。
「你且回去,明日我就派人去你家提親。」項羽看了一下天色,輕聲囑咐著她。
虞妙弋微微一愣,道︰「你可別再失言。」
項羽點頭,吩咐管家雇了轎子,將她抬回虞府。一路上虞妙弋一直在想,他答應娶自己,無非只是因為我長得像是他的故人,日後恐自己要這樣當那個叫做琴瑟的女子的替代品了。虞妙弋知道,這樣的日子對于自己來說,並不好過。
可這又能怨誰呢,或許那個叫做項羽的男子,便是自己這一生無法逃月兌的宿命。
(2)
清晨時分,項羽望著天際上的旭日,不禁低頭沉思著。昨夜答應去虞家提親,自然是不能失言。可自己是要起兵造反的人,若是兵敗之日,莫不是害了她麼。思量片刻,項羽走出房門,又見滿園秋菊盛開,若有所思地說︰「昨夜我已答應了她,若是今日失言,將來恐她怨我。也罷,我去找叔父商量商量。」
當項羽走進大廳的時候,項梁正坐在廳中飲茶,項羽走進,微微欠身,道︰「我去沛縣那時,可有人上門說想要把女兒嫁給我?」
項梁微微一愣,道︰「確有此事,可我替你回絕了她。」
他的心微微一沉,看來那個叫做妙弋的女子是真的仰慕自己。然後他抬眸看著叔父,道︰「叔父有所不知,那女子長得像極了琴瑟。我欲娶她,但不知叔父有何看法?」
項梁微愣,自從琴瑟死去之後,就沒再見過他對感情如此認真了。既然這樣,何不成全了他,畢竟他還年少,血氣方剛的,總不能要他單身過一生吧。他微微一笑,說︰「羽兒,縱使她再如何與琴瑟相似,她始終也不是琴瑟,你不覺得這樣對她來說不公平嗎?」
他低頭沉默不語,良久,他抬眸看著項梁,說︰「這個可能我也有想過,只是叔父,我無法忘記琴瑟,那是因為她是我生命中第一個深愛的女子。而此時此刻我也忘不掉妙弋,或許她形似琴瑟,但在她的身上,卻仿若有另一種氣質在吸引著我。」
項梁大笑,道︰「這也難怪,你畢竟還是個少年。也罷,叔父就替你去虞家走一遭吧。」
「多謝叔父成全。」項羽大喜,慌忙叫下人準備禮物。
以前的自己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妻子,也如今她又歸來,雖以另一種姿態而來,但項羽始終堅信著雖然她叫虞妙弋,但她仍有另一個名字,就叫做琴瑟。自己已經錯過一段真摯的感情了,絕不能再錯過第二段。
而這次去虞家提親卻沒花費太多的力氣。當虞公看著項梁帶著項羽登門道歉的時候,心就已軟了一半。得知又是來提親的,心底更加高興。項梁剛說明來意,虞公便捋著胡須大笑著︰「既然魯公如此喜愛小民的女兒,那自當奉送。」
項羽慌忙擺手,道︰「對于妙弋,我是要明媒正娶的。」
虞公微笑著點頭,道︰「既是這樣,那就選個吉日,讓你們成親吧。」
項鏈亦笑,道︰「如此甚好。」
鳶兒躲在布簾後听明白了一切,當她興沖沖地跑回閨房的時候,虞妙弋正坐在梳妝台前,鳶兒興奮地拉著她的雙手,道︰「小姐,他和項梁大人來提親了,此時此刻正坐在大廳里呢。」
虞妙弋大喜,卻感到淚水輕輕滑落,鳶兒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道︰「小姐,在他身邊以另一個人的身份陪伴著他,受著他的寵愛,也是不錯的。至少好過你在天涯一角,為他愁上加愁。」
鳶兒說得一點也沒錯,雖然在他的眼底,自己是另一個身份,可他的寵愛只給自己一人,既是這樣,自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再說世事難料,誰能保證他將來不會喜歡上自己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