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軒轅燁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幽幽的笑了。
白羽一怔,立刻又補充道,「屬下一直當她是妹妹,從未有過非分之想。」
「其實,慕容九能有你這樣的一位兄長是她的福氣。」軒轅燁輕嘆一聲,又露出他那獨有的魅惑人心的招牌式笑容,輕淺的嗓音格外動听。
白羽沒有說話,唇角不自然的勾起一抹苦澀的笑痕。
其實,他很想問,皇上究竟想要怎樣處置慕容九,是讓她一直待在浣衣局,還是以後再回到皇陵呢?難道…他對慕容九就真的一點情分也沒有了嗎?
只是,他最終還是忍了下去,他知道自己這時候問,會是多麼的不合時宜。
從剛才軒轅燁的語氣中,只怕他已經對自己和慕容九的關系有所忌憚了。
如果這時候,自己表現出對慕容九的關心,只怕會適得其反。
他很明白,一個帝王獨佔的心,就算棄之不用,也絕不允許他人染指半分。
見他不語,軒轅燁嘴角的笑意漸漸冷了下去,他都已經給他台階下了,他竟不自知,難道做慕容九的兄長,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不過…」接著,軒轅燁又淡淡的哼道,「白羽,朕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慕容九已經出了皇陵,但並不表示她就是自由的了,她所犯過的錯就能一筆勾銷了。你,最好還是離她遠一點,朕不想當年的事再重演。你,要時刻記住,你是朕的人,清楚嗎?」
「屬下明白。」白羽沉聲回道,心尖兒卻隱隱作痛。
軒轅燁淡淡瞥了他一眼,隨後快活的道,「對了,煙妃和宇妃今日在沁園有一場蹴鞠比賽,我們快點過去看看。」
說罷,翩然走在前面,愉悅的神情好似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是。」白羽應了一聲,緊隨著軒轅燁的步伐而去。只是,腦海里卻不停閃爍著浣衣局里那清瘦的讓人疼的身影。
——
不得不承認,人的適應能力真的很強悍。
就如當年進入皇陵一樣。
第一年,她很不適應,非常的不適應,整天就像個瘋子似的,不是踢打著木門,就是趴在唯一的小窗戶邊上,聲嘶力竭的朝外喊著。要麼憤怒的喊︰放我出去;要麼哭著念著︰燁哥哥。
當桃花盡落,漫天飄雪的時節,她早已沒有了嘶喊的力氣,只能頹然的靠坐在牆角。
在舉國同慶,漫天絢爛的煙花綻放時,又是一年過去了。
而她,這時才想起真正的害怕。
望著陰森森的石壁,想到這里睡的都是些死人,她怕了。
卻不再叫喊,因為她終于明白,在這里,就算她喊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她。
于是,她捂著嘴,嚶嚶的抽泣流淚,甚至不敢發出聲音。
她,竟然害怕自己的聲響會驚擾起地下那些熟睡的人。
可是,最終,失望到絕望,恐懼到麻煩,她還是跪坐到了蒲墊之上,戴起了檀香木珠,一遍遍的虔誠誦經。
心,似乎也跟著空了,只有那一遍遍輕吟低誦飄蕩在這陰冷的皇陵中是那樣的真實。而如今,從未做過粗活的慕容九,經過些日子的錘煉,不但能洗干淨衣服,還能區分的清各種衣服面料的特質,知道哪些顏色的衣服不能放在一起洗,什麼衣服不能搓,還有各宮妃子的衣服宮女的衣服…都有一套特洗的法子。
搓著手里的薄紗衣裙,慕容九嘴角噙起一抹自嘲的淺笑。
爹臨死前很自責,說是這一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太嬌寵他的小九兒太縱容他的小九兒了,他只怕等他死了之後,他的小九兒無法在這混沌的世上生存。
可如今,慕容九很想自豪的對爹爹說︰爹,你看,你的小九兒並非一無是處,她如今已經能洗好衣服了呢。
「爹,小九兒一定會活的好好的,您…放心。」吸了吸鼻子,慕容九努力將心中的酸澀藏了回去。
就在這時,一名衣著華麗打扮惹眼的宮女怒氣沖沖的走進了院子,手里還捧著一件鵝黃色的金絲長裙。
「喂,你們,都給我停下,全部都過來。」
「唉喲,這不是綠兒姑娘嗎?怎麼親自來我這小地方,有什麼事差人告訴小的一聲,小的親自幫您去辦不就行了嗎?」吳嬤嬤本坐在廊檐下曬著太陽,突然見宮女綠兒過來了,忙不迭的起身小跑著走到了跟前。
「哼?你…」綠兒斜睨了她一眼,轉而將手里的長裙抖了出來,手指著裙子胸前的一縷月兌線的金絲,冷道,「你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呀!」吳嬤嬤一驚,忙上前仔細的瞅著這損壞的金絲,「這可是怎麼說的?這麼好的衣服……」
「哼,我告訴你,這可是煙妃娘娘特意為太後五十壽辰時準備穿的衣服,不想前日送到你們這里洗,回去就變成這樣了,你說,該怎麼辦?」綠兒冷眼瞪著吳嬤嬤,氣焰十分高漲。
「這…這…」吳嬤嬤頓時面色蒼白,煙妃娘娘的衣服,這弄壞了可不是小事哇,好的話一頓板子,這不好的話,挨了打說不定還會被攆出宮去。
幸好,這時,浣衣女們已經自動集結到一處,站成一排等候吳嬤嬤發落。
而慕容九也站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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