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陣陣微風吹拂起淺色的窗幔,陽光從雕花窗欞里絲絲縷縷折射進來,暖暖的打進了柔軟的藍色錦被上。
慕容九睜開朦朧的睡眼,眼前是一間布置十分干淨雅致的暖閣,頓時吃了一驚,整個人猛然坐了起來。
怔了一會,這才記起昨兒個她已經被派給專門伺候軒轅燁了。
軒轅燁?!
這才想起昨晚她與他共處暖閣之中,那麼他……
她抬眼本能的想朝大床望去,然而,視線觸及的地方卻是那處害自己摔倒的軟榻,再俯首一瞧,更是嚇了一跳。
她…她什麼時候睡在床上了?身上蓋的還是那床宛若深海般的浪漫的藍色錦被。
掀開被子,她有些慌亂的下了床。
軒轅燁不在,而她卻睡在了他的床上?
怎麼回事?
忙忙的將有些松散的衣帶扣好,隨後趕緊扯過被子疊好,就在這時,枕邊一個玉色小琉璃瓶吸引了她的注意,瓶子底下還壓著一枚淡藍色信箋。
她好奇的拿開了瓶子,拿起信箋一看,上面只簡單的寫了四個字︰消腫化瘀。
字跡遒勁有力,灑月兌飛揚,不是他寫的還能是誰?
曾經,她最痴迷做的一件事之一,就是偷偷的藏在某個角落,看他專注的寫字或者讀書。
對于他讀過的書,她都會一一找來品讀,為的是能了解他的喜好,能和他有共同語言。
對于他寫過的字,她也曾入室行竊過幾副,後來作為自己的珍藏,每每想他之時,便拿出來看一看,順便描摹一番,那種感覺很奇妙,每每拿筆墨模仿他的字跡之時,就好像他溫柔的站在她身後,大掌握著她的小手,充滿柔情的代他入筆。
所以,對于他的字跡,她比對自己還要熟悉。
只是,他留這個信箋做什麼?還有這個小瓶子。
她拿起小瓶子,放在掌心。
玉色瓶子很精致,明媚的晨光下竟反射出五彩的光華,打開瓶蓋後,一股撲鼻的清香立刻升騰繚繞開,帶著股清涼的味道,頓時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消腫化瘀……
她不禁又看了一下信箋上的留言,一手不自覺的撫上了那半邊還有些腫麻的臉,指尖拂過嘴角,還會有些疼。
「九兒姐姐,你醒了?」正怔愣之際,一名年約十四五歲的宮女笑嘻嘻的走了進來。
「哦,你是?」慕容九微愣,一邊忙將信箋還有藥瓶按原來的樣子放好。
那小宮女上前一步,微微行了禮,笑道,「奴婢冬兒,也和姐姐一樣是專門伺候皇上的。紫鳶姐姐走了,以後冬兒就跟著姐姐了。」
「跟著我?」慕容九愕然,這皇宮里除了軒轅澈外,還有人願意跟她親近嗎?
「嗯。」冬兒眨巴了一下眼楮,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趙總管說了,讓冬兒以後就跟著姐姐呀,他說姐姐雖然才來伺候皇上,但是,比紫鳶姐姐還要了解皇上呢,所以,冬兒跟著姐姐不會錯的。」
「趙總管是這麼對你說的?」慕容九眼角微微一抽,這皇宮之中,誰不知道她慕容九的惡名,誰不知道皇上討厭她恨不能除之而後快,他將冬兒托付給自己?不怕受自己連累嗎?
「冬兒,這幾天你沒有听到外面…傳什麼嗎?」慕容九很是疑惑,在後宮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但凡發生一丁點兒新鮮事,定會以閃電般迅猛的勢頭迅速流傳到各個角落的,她不信冬兒沒听到。
「哦。」果然,冬兒面色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復過來,神情卻又是和年紀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她鄭重的道,「奴婢自小出生貧寒,對這世間之事也算看的淡了,所謂世態炎涼,在這深宮之中更明顯,奴婢雖然進宮不久,但也能看的出,九兒姐姐並不像外面傳言的那樣。」慕容九頓時心中說不出的滋味,只吶吶的問,「你…信我?」
「嗯。」冬兒又是重重的一點頭,「我信。」
「哦。」慕容九微微一笑,突然覺得鼻子一酸,眼眶就有些濕潤了起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相信她。
「謝謝!」
「姐姐,你怎麼了?」冬兒疑惑的望著她,「昨兒晚上是姐姐伺候的,听李公公說皇上很晚才歇息的,姐姐一定也累著了吧?剛才我來的時候,姐姐還睡的很沉呢。」
「還好,皇上呢?」一大早醒來就沒見他的影子,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自己又是什麼時候去了他的床上?慕容九疑惑不已,她真的很怕,很怕會不會是自己條件反射,就連睡夢中還改不掉過去的壞習慣,偷偷的爬到他的床上呢?若真是那樣,她還真不如死了算了。「皇上還在早朝呢。」冬兒幽幽的說著,一面很利落的開始收拾起屋子。
「哦。」慕容九輕哼了一聲,本想再問大概什麼時候回來,但想了想,又咽回去了。
罷了,就算真是自己爬上那張床的,又能怎麼樣?自己當時是睡著的,可能是夢游呢?何況,他早早的去早朝,也並未對她有什麼舉動,看來他也許並不知道自己在那張床上。
等等——
如果不知道的話,那麼那張信箋還有藥?
難道,不是自己夢游爬上床而是……他趁自己睡著了將自己抱過去的?
不,不會——
慕容九猛然搖了搖頭,亂了,亂了,不會是那樣的,一定是自己想的太多了,那信箋和藥根本跟自己一點關系也沒有,而藥之所以很對自己臉上的傷,不過就是個巧合。
對,巧合罷了。
「听說今年南方旱情厲害,還遇到了百年難遇的鼠災,莊家好不容易快長成了,如今看只怕會顆粒無收了,哎,到時候又要餓殍遍野了,百姓苦啊。」冬兒一邊擦著桌子,一邊頭也沒抬,見慕容九一直不語,倒徑直自顧自說了起來。
「南方?」慕容九一驚,南方那十五個縣不是北倉國最富庶的地方嗎?曾無意間听爹爹說過,北倉國有五分之一的國庫收入都是來自那里。
而且,那里也是北倉國的重鎮要地,更是重要的通商之道,若那里出現災亂,後果不堪設想。
「是呀。」見慕容九回了一句,冬兒的興致更高了,又忙道,「你不知道,為了這呀,皇上已經好些天沒有歇好了,為此還特地招回了墨玉公子呢。」
「哦。」慕容九想到昨晚軒轅燁一個人在書房里看奏折很晚很晚,還有他這些日子看起來那麼蒼白疲倦,大概就是為這事吧。
她很清楚,軒轅燁登基之時,國力空虛,外憂內患,且並未真正掌握實權。
如今,不過三載,百姓們的生活雖然較之從前富庶了許多,但是這種脆弱的繁華表面卻經不得一絲一毫的動蕩與波折。
並且,當今天下,五足鼎立,天池國,北倉國,百花國,平國,賀蘭國,分別割據一方,其中又以天池國國力最盛,而北倉國與百花國最弱。
好在,兩個最弱的國家于五年前和親聯盟,共同進退,才免了被他國侵犯的危險。
只是,近來听說,百花國一年前先皇駕崩,新帝登基,若蘭公主作為寵妃沒有被殉葬,已算萬幸,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她雖封為太妃,只怕在宮中的日子也並不那麼好過了。
而如果百花國趁此結束聯盟之宜的話,那麼,北倉國只怕要遭受滅頂災難了。
「姐姐。」正思索間,冬兒輕輕推了推她,「太後命人過來請姐姐過去。」
「嗯?」慕容九稍稍回神,只見身前已然又站了一名宮女,這個她是認得的,名叫青鸞,是太後跟前的紅人。
她見了慕容九,依舊如從前那般恭敬的行了禮,面上含笑道,「九兒姑娘,太後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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