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上官雲瑤,慕容九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感覺心里暢快多了。
原本以為自己早已看穿,早已淡漠,可是面對不停的騷擾和算計之時,她終究還是無法做到淡定了。
她也終于明白,當年爹為什麼反對她喜歡軒轅燁,反對她入宮為後了。
深宮就好比一座充滿著算計和陰謀的迷城,一旦進去了,便會身不由己,想出來都難了。
如今,她算是體會到了,盡管她知道這或許只是冰山之一角而已。
但是,不還有那麼一句話麼?
清者自清。
既然卑微換不來安穩,淡漠換不來平靜,那麼,她是否該換一種方式過活了呢?
畢竟,由天堂跌落地獄容易,可是,由地獄再爬上天堂,卻很難。
如今,她既然月兌離了那陰森的地獄,就再也不想回到那痛苦的時候了。
所以……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慕容九還未回過神來,就覺一道身影強有力的沖了過來,差點撞進她懷里。
她一驚,抬頭,只見軒轅澈滿臉通紅的望著她笑,說話時氣息還有些喘,「原來你在這兒呀?一大早去找你,冬兒說你來太後這里了,可我剛到太後那里,就說你回了,哎…真是讓我好找呢。」
說著,又揚了揚袖子,十分豪邁的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
「你找我?有事?」慕容九問。他陽光般的笑臉頓時讓她心中陰霾少了許多。
額?軒轅澈微微一愣。
沒事難道就不能來找她了麼?
慕容九見他沒說話,也不以為然,徑直繞過他,「若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等等。」軒轅澈一急,本能的扯住了她的手腕。
「嗯?」慕容九回眸疑惑的一瞥。
「我…諾,這是藥。」軒轅澈忙松了她的手,一邊悶悶的從懷里掏出藥瓶塞進她手里,「昨兒個回去之後,我親自去太醫院拿的,因為晚上不方便,所以,一大早特特的來給你的。」
看他悶悶的好似生氣的樣子,慕容九笑了笑,大概因為剛才自己的態度稍冷淡了點吧。
「呵,謝謝,難為你一早就跑來跑去的,累著了吧?」
「嗯。」軒轅澈哼了聲,神情像個委屈的孩子。
「好了,現在藥我已經拿了,時候也不早了,估計皇上也該下朝了,我還得回去伺候呢。你呢?」慕容九頓了頓,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又問。
「嗯,我…哦,對了,前些日子,師父教了我一些新招式,也不知道效果如何,正想今日找皇兄切磋一下呢。走,我們一起吧。」軒轅澈微微偏著腦袋,突然恍然大悟般說道。
慕容九抿唇淺笑,也沒多說什麼,只道,「那好,走吧。」
說罷,便先一步走著。
軒轅澈忙跟上,一邊又問,「對了,昨晚上是你伺候我皇兄的,怎麼樣?他有沒有刁難你?」
慕容九搖了搖頭,「沒有。」
「真的嗎?」軒轅澈似乎有些不信,早上听冬兒說,昨晚皇上歇息的很晚,好像快到凌晨了呢。
那麼,慕容九肯定也得跟著耗著呀。「真的。」慕容九又肯定的答了一聲。
「那就好。」軒轅澈這才放心起來,一面又笑了笑道,「這麼說來,皇兄對你的成見可能真的沒了呢。昨天他能免你死罪又放你出浣衣局,本來就有點讓人意外的了,可是,現在想想,也很正常,畢竟,那麼多年都過去了,皇兄也不可能那麼小氣的,你說,對吧?」
慕容九微微頓了頓,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禁無奈一笑,軒轅燁不小氣嗎?那昨晚那麼折騰她是為了什麼?
但是,這些事情她也不想跟軒轅澈說,只怕說也說不清楚,于是,她幽幽回道,「或許吧。」
「那這樣我就放心了。」軒轅澈卻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只獨自欣慰的想著。只要皇兄對慕容九沒有那麼深的成見了,那麼她今後的日子肯定會好過的多了,等他…再長大一些,等時間可以沖淡他們心中對過往的不美好記憶時,他…便可以和她在一起了吧?
慕容九好笑,偏過頭望著他,「你放心?」瞧他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她的家長似的。
「額…對啊…呵呵,別傻望著了,我們快走吧。」被她這一望,軒轅澈心虛起來,忙推著她快走。
慕容九也不多問,兩人就這樣說說笑笑間很快來到了御書房,一般軒轅燁下朝之後,還會在書房內辦公一段時間。
門口,小李公公和冬兒分別垂首侍立著。
「皇兄…」軒轅澈沒想什麼,直接就想推門進去,卻被小李公公攔了下來。
「澈王爺,皇上正和墨玉公子商談要事,請您等等。」
「哦?」軒轅澈朝門里望了一眼,也不糾纏,只道,「那好,我就在外面等好了。」
說罷,轉身走到慕容九的跟前,拉著她的手走到院子里的一處石凳前坐下。
陽光明媚,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槐花香。
「正好沒事,把藥膏拿出來,我幫你抹上吧。」軒轅澈坐在她對面,一雙清澈好看的眼楮滿是心疼的望著她的臉,雖然比昨日的紅腫好了一點,但是那依稀可見的五只指印還是觸目驚心的。
「現在?」慕容九有些遲疑。沒有鏡子,她怎麼往自己臉上擦藥?
「當然了,你看你的臉,瘀腫未消,多難看。」
「啊?是嗎?」
從昨兒個挨打到現在,她都沒有時間照鏡子,雖然根據痛感也能猜到臉肯定腫的不能看,但是背軒轅澈親口說出來,她還是有了一絲難過。
畢竟,哪個女人不愛美?哪個女人不愛惜自己的臉呢?
她慕容九如今雖然命如草芥,可是,如果她自己都不在乎自己,那誰還會在乎她呢?
「嗯,快拿出來,我幫你擦。這可是我特意叮囑王太醫配的藥,你知道王太醫吧?」陽光下,軒轅澈微微眯著眼楮,一臉興味的跟她說著,「就是那一次我不小心把你鼻子打出血了,你非得說我把你鼻子打歪了,以後皇兄一定不要你了,就那樣哭著讓我賠。後來,還是王太醫幫你止了血,還說能保證你的鼻子沒事。後來果然沒事,你還說他是神醫呢。就是他。」
「哦?有那樣的事嗎?」小時候,和軒轅澈打架的次數最多,她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只疑惑的眨了眨眼,「你確定,不是我把你鼻子打破了?」
「切~管它呢,反正就是那個王太醫了,他如今已經是太醫院的總管了,醫術高明著呢,他說只要你抹上他的這副藥膏,不消三日,瘀腫盡消不算,還能令肌膚更加細女敕滑膩,比原來的還要好哦。」
「哦,這麼厲害?」慕容九不禁心動的從袖帶里拿出藥瓶。
軒轅澈上身猛然俯傾了過來,一把搶過她,隨後,打開瓶塞,頓有淡雅如荷的清香彌散開來。
「味道好清爽。」慕容九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
「嗯,王太醫配的藥還能有差?」軒轅澈得意的笑著,一面伸出左手小指,輕輕的蘸了一點子藥膏,「來,別動,我幫你擦。」
說著,就向慕容九受傷的臉頰抹去。
慕容九一愣,頭本能的向後仰去,口里叫著,「不用了,我讓冬兒來就行。」
「哼,不行,是我的藥膏,憑什麼要假他人之手?」軒轅澈不滿,身子又向前傾了傾,「快把臉伸過來,不然白白浪費了這藥,你不知道,這可是王太醫花了五個時辰配的呢。」
「哦。那我自己來。」慕容九稍稍回過神。
「你自己又看不見,怎麼能擦的好?」軒轅澈睨了她一眼,隨後長臂一伸,蘸著藥膏的指月復就那樣穩穩的上了她的臉。
慕容九本能的面色一紅,好在那半邊臉本身就帶著赤色,所以不易看出。
軒轅澈笑了,「怎麼樣?這藥膏抹在臉上,還是很舒服的吧?」
慕容九本就不是太矯情的人,因此也沒再做掙扎,只任他輕柔的替自己擦藥,一邊笑著回答,「不錯,涼涼的,感覺很舒服。」
「這就對了。」
臉頰擦好了之後,軒轅澈又蘸了點藥膏幫她擦嘴角。
嘴角本是撕了一道小口子,此刻被藥膏一激,頓時生疼。
嘶——慕容九倒吸了一口涼氣,頭微微偏開,躲過他的手指。
「很痛嗎?我輕點。」軒轅澈滿眼自責。
「也…也不是很痛了,有一點。」慕容九眨眨眼,努力逼回眼中的水霧。她天生怕疼,小時候盡管天不怕地不怕,可一丁點的疼痛都能讓她掉眼淚。
「嗯,我輕一點。」軒轅澈點點頭,指月復更加溫柔的在她的嘴角打著圈圈,一邊還像哄小孩似的吹著氣,「嘸…嘸…吹吹就不疼了哦…」
慕容九不覺莞爾,心內卻又更加的惆悵,依稀記得很小的時候,娘親也曾用這種方式哄過自己。
只是,那些記憶太過遙遠,遠的讓她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的存在過,還是她太過思念娘親而意想出來的夢。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打開,軒轅燁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身側緊跟著司墨玉。
兩人一前一後的從房里出來,站在廊檐下。
陽光如絲,微風輕拂,越發襯的兩人風神俊秀,溫潤飄逸。
只是,在望見院子里的兩人時,這兩人的眸中同時涌上了復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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