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輕抬，撩開半邊遮面的青絲，不輕不重地說道︰「就是這樣而已！」
月光下，原本傾國傾城的容顏那麼地猙獰。
條條血痕遍布左側的臉頰，仔細一看皮膚都有開裂的口子，好像一條條吸足了血的蜈蚣迫不及待地想要掙月兌表層皮膚的束縛從她的臉上掉下來。血水不是很多，可都變成了一線一線地流淌。
朝著眉角的地方，還有一處傷痕像是被燒傷的，看一眼她的頭發，鐘離鳳冉頓時都明白了。
從一個絕色美人變成一個毀容的丑女，他的腦子轟地什麼東西都倒下來。
要是他給了她九轉回魂丹，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這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造成的！
「主人，屬下給您上藥。」
知道了，為了風，主人已經毀了容貌。再看到她容顏的此刻，他決定要永遠地保護著主人。除了往昔的崇敬懼怕，現在又多了誓死追隨的決心。
夜神司瑾的手朝著他的肩膀一按，說道︰「不用了，就這樣挺好。待會兒給接應的人發一個訊號，明日趕回赭闌城。」
「屬下遵命。」雲埋頭應答，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道︰「主人走後，尹甑侯送來了九轉還魂丹，屬下已經讓人給風服下。相信回去之後，風已然沒有大礙了。」
夜神司瑾看著他的眼眸，那雙眼楮復雜、糾結、悔怨，他必是後悔做了那件事情。
可如今事實已成定局，夜神司瑾目光清冷，說道︰「尹甑侯這樣算是立了兩件功了，回去之後想要什麼賞賜就跟本尊提，本尊會酌情考慮的。」
「微臣不要賞賜，但要夜尊答應微臣一件事即可。」
她已經不再當他是媚生樓的輕薄人，不再當他是尹甑侯府床上跟著一個風塵男子吃醋的男人。她現在只當他是她的臣子，跪拜在她的腳邊看她臉色的臣子。
短短的日子，兩個人的身份角色轉換這樣快，快到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夜神司瑾站起身，思忖了一會兒，道︰「君與臣之間，只要本尊能做到，盡量。」
她不給他具體的答復，就是要絕了他的念想，她的心不能再動搖了。
心里明明痛得不行，偏要裝作若無其事。邪魅慵懶的笑，一身風華連女子都不及萬分之一。
迷醉人的夜，到底是讓人銷魂還是讓人斷魂？
仰著頭，這樣眼淚才能不流出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卻不知還有後句，只因未到傷心處。
沐浴著溶溶的月光，一身的緋衣那般地清泠，惹人眼淚花子老想往外跑。
夜神司瑾也那樣地看著他，他在她面前強顏歡笑。既要不讓人知道，為何又做得那般粗陋？
「微臣謝過夜尊厚愛。」這是真的天涯的開始嗎？
月下長嘆，美人容顏，愛恨相互糾纏。一身清輝，滿目流光，前塵已然無緣。
肩上落下一件外衣，他輕聲地道︰「算是我在這里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離開的身影，帶著瀟灑與不羈。他就是那樣一個喜歡過自己生活的人，旁人的事情他不喜歡管。鼻尖聞到衣裳里帶著的他的味道，好像跟她的暮顏花不一樣，而她也聞不出這是什麼味道。
或許，她應該感謝他。那麼，就再欠他一個人情。
回去之後，她定要掃清所有在她帝位上動心思的人，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