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渾身無力嗎?」爺爺問道。
「沒有啊。」我說完還試著跳了兩下,就是剛才坐得太久了腿有些麻,像是很多沙子打在皮膚上。
紅大年也不相信的看著我︰「你怎麼就不覺得疲憊呢?」他的意思是如果我現在躺在地上等其他人扶起來才能令他滿意。
我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發現我的不同。怎麼我就沒有像爺爺和紅大年一樣站起來就要倒呢?
爺爺說︰「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將喔。」爺爺生怕我現在這個模樣是咬牙撐著的。
我確實沒有不舒服,我說什麼?
旁邊有人問道︰「現在就去紅家福家里麼?恐怕他已經睡下了。他今天在農田里忙了一整天。」
爺爺想了想︰「那就明天去吧。反正今天的紙錢是不能再燒的了。我和你們村長也很累了,今天就到這里吧。」爺爺說完用詢問的眼光看紅大年的意見。紅大年點頭,他的眼楮還有很明顯的血絲,估計剛才把他疼得夠厲害。
天上的月亮圓得像茶盤,已經是十五了,再不把事情解決好,鬼門就要關了。
那天晚上回到紅大年安排的房子,爺爺已經很累了。那個房子的窗戶是圓形的,沒有窗欞,只蒙了一層窗紙。外面的桃樹影子落在窗紙上,斑駁陸離。
爺爺說︰「希望明天是那樣的。」他不是有意對我說的,而仿佛是自言自語或者是祈禱。我不知道他說的「那樣」是哪樣。我正要問,爺爺的鼾聲已經響起來。他的頭剛挨著枕頭就睡著了。
現在想起那些過去的日子,我不禁傷感。過去爺爺睡覺很快就打鼾,但是多年後的現在他老睡不著,半夜了還听見他咳咳不斷。我想,他在睡不著的時候會不會回想過去的時光。過去女乃女乃還在世,舅舅沒有出去打工,我經常在他身邊。而現在,女乃女乃已經去世,舅舅打工在外,我在遙遠的東北讀書。整座房子里就他一個人,半夜模黑起來喝茶時會不會凝視窗外的月亮發呆。
當然了,在紅大年安排的房子里睡覺時,誰會對著當時的圓月想這些呢?
我也未曾料到多年過去後會如此懷念那段時光。我只掛念著那還沒有找到的另半部古書。我只擔心明天還要不要抓窮渴鬼。
我想了半天「移椅倚桐同賞月」的含義,終于得不到答案,于是帶著疑問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我和爺爺在紅大年家吃過早餐,就一起和紅大年來到紅家福的家里。
紅家福正在屋檐下刷牙,白色的泡沫填滿了他的嘴。他見我們過來,忙喝了一口水在口里鼓搗片刻吐出來,笑道︰「村長這麼早來我家有什麼重要的事吧?」
紅大年一臉不悅的說︰「屋里說話。」
紅家福見村長語氣不對,連忙收拾了牙刷水杯,帶我們進屋。他搬來幾把木椅讓我們坐下,又泡了三杯熱茶遞給我們,這才靠著村長坐下。
「什麼事啊?」紅家福問道,「村長我告訴你,你要我送點水果到爹的墳上,我可是做到咯。」
「我不說你還不送了吧?」紅大年氣憤的說,「就知道你這小子小氣。」
紅家福尷尬的嘿嘿笑,一雙刷牙弄濕的手在褲子上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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