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呵呵笑道︰「你果然是聰明的人。」臉上的笑容在月光下如一朵正在綻開的白荷花。
爺爺在事後跟我講起他與鬼相遇的情景時,說它的笑聲像撥弄琴弦後的余音一樣迷惑人心,讓人很容易就陶醉在它的笑聲中了。不知有多少男人,開始還能把握自己,但在听到它的笑聲之後全線崩潰,心靈被它擭取,受了它的控制。
我心想這招對我應該不湊效,因為我從來不怕女人笑,只怕女人哭。
我問爺爺,你怎麼避開它的誘惑的呢?
爺爺狡黠的一笑,說,我用手使勁的掐大腿,讓自己的感覺神經集中轉移到疼痛上,從而減輕它的誘惑力量。
這個方法很庸俗,甚至有些搞笑,但是很實用。
我問道,它真的是鬼嗎?它有什麼企圖?肯定跟紅毛鬼有關系吧?我在听爺爺回憶這些事情的時候,已經知道紅毛鬼被通紅的鏈子燒傷的事情,所以自然聯想到鬼和紅毛鬼之間的隱秘關系。
爺爺說,它自稱為鬼,其實它是夜叉鬼。夜叉鬼有男有女,人們習慣把女性的夜叉鬼叫做母夜叉。
母夜叉?我眉毛皺起,這個女鬼長得這麼好看,名字卻讓人難以接受。我們高二文理科分班的時候,班上轉來一些新生。班主任將新編好的座位寫在黑板上,幾個男生看見黑板上的一角寫著「甄美麗」這個名字,不禁大喜,紛紛議論說這個名字這麼好,人也應該人如其名吧。幾個男生忙往對應的教師位置看去,一個金魚眼,粗眉翻唇的女生坐在那里,不禁大吃一驚,空喜一場。這兩個剛好是相反的例子。我的本意不是要以相貌論人,只是舉例說明名字和貌相相差甚遠的驚訝。人最重要的是心靈美。就像我養的月季,以前的相貌可謂恐怖,但是隨著心靈里惡性的減少,漸漸變得美麗好看。
爺爺頓首道,真名應該是母夜叉。這種鬼熟知人心,能使用八種聲色,幻化成八種東西。喜歡吃人肉,迷惑男人,最可怕的是喜歡吃母胎,令孩子不能出生。另外,在男女交歡時它會阻撓女子懷孕,吸吮精氣,以殘害小生命為樂,無惡不作。正是因為它有這些特性,它才自稱為鬼。
原來這樣哦。我領悟道。《百術驅》上對鬼沒有任何記載,剛听爺爺講的時候還納悶呢,但是提到母夜叉,《百術驅》上有詳細的解釋。
就像紅毛鬼有牛的習性一樣,夜叉鬼也有自己的習性,它們有蜈蚣的習性。它們可以幻化為蜈蚣的形狀在地上爬行,借以隱藏它們的行蹤。《百術驅》上說,人如果被這種鬼咬到,會如被蜈蚣咬到一樣又疼又癢,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難以治愈,只有在清晨听到公雞打鳴的時候這種疼癢的感覺才稍有緩解。因為雞是蜈蚣的天敵。
那它找你有什麼企圖?我重復問道。
爺爺說,它叫我不要插手管紅毛鬼的事情。
為什麼?它不是要迷惑男人嗎,紅毛鬼雖是男性,但是鬼不是人啊。我問道。
我也納悶啊!爺爺說。
「為什麼呢?」爺爺用同樣的問法問鬼。
鬼笑道︰「這你就不用管了。我主動來找你,是仰慕你在方圓百里捉鬼的名聲。我希望你不要插手這件事情。同時,我可以答應你,我不會傷害這周圍的居民。我知道,萬一我傷害了這附近的居民,不管怎樣你都會出面捉我的。所以我答應你,我不傷害附近的居民。」
鬼收住笑容,轉而用狠狠的口氣說︰「如果你不識時務,一定要跟我作對的話,你多年捉鬼不敗的名聲就要毀于一旦了。你是斗不過我的,是不是我自夸,你自己心里應該有底。」
說完,鬼倏忽消失了。只有爺爺的衣服從半空中輕飄飄的落下來,蓋住鬼剛才站定的地方。爺爺嘆口氣,撿起地上的衣服,回到了屋里。
女乃女乃听見爺爺進屋的悉悉索索聲,迷迷糊糊問道︰「剛才你在外面跟誰說話呢?」
爺爺悶不做聲,女乃女乃也便不再追問。
爺爺心思萬般的入睡了,可是選婆他們卻是整夜未眠。他和一大群人站在山爹生前的房子前,死死盯著那個詭異的人。
那個幽靈一般的人站在門口,將在場的人掃描了個遍。可是在場的人看不清那個人的臉。那個奇怪的人戴著一個奇怪的帽子。那個帽子大得離奇,不像遮陽的太陽帽,也不像擋雨的斗笠,簡直是一把油紙雨傘。不過這把雨傘沒有傘柄,直接扣在他的頭頂上。
他穿的衣服也是古里古怪,像一件大雨衣,可是肩上還披著簑衣,真是令人費解。
在他的頭像風扇一樣搖來搖去觀察在場的所有人時,選婆發現他長著一對奇怪的耳朵。那對耳朵形狀如狐狸耳朵,並且長著茸茸的毛。如果不是他的個子和一般人高的話,整個看起來如一只偽裝成人的狐狸!
選婆他們急忙重新舉起手中的木棍,指著門口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喝道︰「你是誰?!為什麼要害紅毛鬼?」
那個人半天不說一句話,只是來回的查看所有人,像是要認出其中的誰一樣。在場的人屏住呼吸,靜待事情變化。
「再不說我們可就要動武了啊!」選婆威脅他說。其他幾個人連忙聚集在選婆的周圍,擺出蠢蠢欲動的架勢,與其說嚇唬門口的人,還不如說是給自己人壯膽。選婆還在心里想,剛才那個燒得通紅的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次門口的人有了動靜。他從「雨衣」里探出一只漆黑的手,將頭上的雨傘一樣的帽子抬高了一些。他的眼楮露了出來,選婆再次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