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爺爺擰眉問我,顯然他並不知道歷史上有鬼谷子這個人。可是我對鬼谷子也不是很了解,不敢肯定鬼谷子是不是曾有名字叫鬼谷。
「你說的是那個只有娘沒有爹的鬼谷嗎?」爺爺問道,可見他也不知道鬼谷和鬼谷子是不是同一個人。
「只有娘沒有爹?」我納悶道,「鬼谷的爹死得很早嗎?」因為我和爺爺都不知道鬼谷子和鬼谷有什麼區別,只好先把問題放在一邊。
「不是。」爺爺說。
「那時為什麼呢?」我更加納悶了。
「鬼谷根本就沒有爹。」爺爺說。
我倒是恍惚記得哪個佛還是神的母親因為一道光或者其他古怪的東西而懷孕,從而生下佛或者神的。
爺爺點上一支煙,悠悠的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在一片蘆葦里玩,腳邊忽然生出一根稻禾。那根稻禾生長得很快,不一會兒就由幼苗長成了成熟的稻穗。可是這個稻穗長得很奇怪。怎麼個奇怪法呢?一般的稻穗長的稻谷是一線一線,而這個小姐腳邊的稻穗只長了孤單的一顆稻谷,金黃而飽滿。這根奇怪的稻穗吸引了小姐的注意。這個小姐于是彎下腰來,摘了這個稻穗上的稻谷細細把玩欣賞。她將這顆飽滿的稻谷放到嘴邊咬了咬,卻一不小心讓稻谷從嘴里溜到喉嚨,順著喉嚨進了肚子里。」
爺爺吸了一口煙,煙頭亮了片刻。他接著說︰「這個小姐沒有在意,心想這顆小小的稻谷吃進了肚子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仍舊在蘆葦里玩耍到天黑才回家。過了不長一段時間,這位高貴的小姐卻有了妊娠反應,干嘔,頭暈,想吃酸東西。小姐的父親粗心,沒有發現女兒的異樣。可是小姐的母親一眼就看出了不尋常,頓時慌了神,在封建古代,未結婚的女子懷孕可是非常嚴重的事情,是要浸豬籠的。」
「于是,小姐的母親隱瞞著她父親,將一個瓷碗打碎了磨成粉,混在熱湯里要小姐喝下去,想用這樣的方法將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打下來。小姐的母親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孩子打下來後女兒仍可以嫁得一個好人家。可是不知道這個土方法不行還是小姐身子太弱,喝下瓷粉湯後小姐竟然一病不起。這下可嚇壞了小姐的母親,情急之下只好將所有實情和盤告訴丈夫。小姐的父親听後怒火沖天,根本不叫醫師來救治女兒,反而要女兒自尋短路,休要污辱門風。」
「這位小姐本是她父母的獨生女兒,從小到大都是在呵護中長大,哪里經得起父親的這般羞辱?于是上吊自殺了。」
「上吊自殺了?」我驚問道,「那怎麼還生下鬼谷呢?」听了前面一段故事,明擺著鬼谷就是這是這位獨生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想都不用想。雖然我不相信一顆稻谷就可以使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子懷孕,但是很多傳說本來是真實發生的,只是在眾人的口中流傳時漸漸變成了另一番模樣。或許這位小姐在蘆葦里玩耍的時候,跟某個心儀的男人做了什麼也是不得而知的,或許在這位小姐上吊自殺後,她的母親故意向眾人解釋說她的女兒其實是清白的,懷孕只是因為一顆奇怪的稻谷。還或許是在鬼谷出名後,知道自己的母親有這樣一段不光彩的故事,從而解釋說自己其實是由一顆古怪的稻谷生長而來。他並不是不知道父親是誰,而是根本就沒有父親的。這樣人們就不但不會瞧不起他的身世,而且要以一種仰視的姿勢面對他。因為他的出生跟那個見一道光一陣風而生下的佛或者神沒有多大區別啊。
不可否認,那個我不知道姓名的佛或者神是由活著的母體生下來的。
可是,偏偏這個時候這個小姐居然上吊自殺了。對于作為听眾的人來說,小姐死了小事,關鍵是小姐死了鬼谷怎麼出生呢?
相信在爺爺听姥爹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爺爺也有這個疑問。某個人給姥爹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姥爹也有這個疑問。如果瑰道士也給選婆他們講述了這個故事的話,如果瑰道士的故事跟爺爺的是一樣的話,選婆肯定會有同樣的疑問。
可是選婆告訴我,瑰道士根本沒有跟他們講起鬼谷的故事,只是簡單的,比爺爺更有條理的講了講掐時的內容。不過,他們也因為原來沒有讀過私塾,很多古書上的內容不懂的,像我一樣只學得個半吊子。
選婆說,瑰道士講掐時講到半途,夭夭家里忽然竄進來一只黃狗。讓選婆不解的是,常把得意的神情掛在臉上的瑰道士居然怕狗,而且不只一點點怕,他害怕得直哆嗦。他講得正興起,見狗移步到他身邊,立即噤口。
「這,這是你們家的狗嗎?怎麼不栓好,讓它跑到這里來了?」瑰道士缺氧似的虛弱的問夭夭。黃狗用鼻子順著瑰道士的褲腳嗅到膝蓋,那兩條腿觸了電似的顫動。黃狗圍著瑰道士走了一圈,嘴里嘀咕著什麼,似乎不高興這位不速之客。
選婆笑道︰「道士果然是不食人間煙火,你見鄉里誰家的狗栓住的?只要不亂咬人,拴住了還怎麼看門?還怎麼嚇唬夜里的小偷?」
瑰道士的腳躲閃著黃狗的鼻子,心慌慌的問選婆道︰「這附近沒有黑色的狗吧?」
夭夭捧月復笑道︰「沒想到這麼有本事的道士還怕狗呢。」夭夭捂住肚子咯咯的笑,仿佛肚子里的孩子也在跟著她笑,生怕肚子里的孩子笑岔了氣。
三嬸也跟著打趣道︰「怕狗還不要緊,沒想到怕的狗還分黑色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