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約了她,下次吧,還在這里見面,我打一只鹿給你,鹿肉可比獐子肉香多了。
女孩答應了,于是有了第二次的約會,想來這男生打獵手段高是一個方面,另外可能長的也還過得去,起碼挺合女孩的眼緣。這個長相我們是一定要提出來說的,設想一下要是長成夸西莫多那樣的,即使是打了一車獐子,人家姑娘也不一定敢要吧,別提下次約會了。
中間兩人感情如何發展,我們就不一一細述了,關鍵是兩個人進展神速,林間的幽會已經不滿足了,最後一章是小伙子開始毛手毛腳,女的半推半就,想的還細︰你別把聲音搞太大,別驚動了我家的狗。
看出來了吧,這已經不是在林間,林間是不會有狗的,有狗也管不到兩人幽會啊,顯然這是漸漸深入月復地了,可能就在姑娘家不遠的隱蔽地方。
我們心領神會,掩嘴偷笑--偷情這事,如果干的好,就叫幽會,干得不好,就叫通奸。
話扯遠了,還是回到正題上來。
我問選婆,為什麼要吟誦這首詩。選婆卻說瑰道士沒有告訴他,瑰道士只說他這樣吩咐自有他的意思,選婆照辦就是了。
選婆還說,那晚的月亮特別圓,還能看到月中的桂樹。
正當他一邊心不在焉的吟誦《召南-野有死》,一邊抬頭細數桂樹的枝葉時,路的前方來了一個扭得非常活的美麗女子,發如烏雲,膚如凝脂。特別是她那雙如螢火蟲一樣熠熠生輝的眼楮,在瞥到他的瞬間,他就完全驚呆了。選婆說原來只看見書上形容女人美麗時用「驚為天人」四個字,那一刻他深深體會到了這四個字的貼切。
那一刻,他將對面的美女誤認為是從長著桂樹的月亮上掉下來的嫦娥妹妹。
那一刻,他心里涌上暖暖的酸酸的愜意的刺痛的畏縮的勇敢的感覺,腦袋里一片空白,任心窩里那些復雜的感覺翻騰攪拌。
只見那個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走著蓮花步向他靠過來,他的心如拳頭一樣緊緊攥住,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女人先給了他一個笑容,那笑容如曇花一樣在這個美麗的夜晚綻開,雖然是曇花一現,但是給人驚人的妖艷和誘惑。
「請問,你剛才吟誦的可是《召南-野有死》?」女人的笑容已經消去,但是花的芬芳似乎還停留在選婆的口鼻之間,使選婆沉醉其中,不能自拔。他已經將瑰道士告訴的事情忘得干干淨淨,此時的月光下,不,是此時的世界里,僅僅剩下他們兩人。村頭汪汪的狗吠聲在他的耳朵里消失匿藏。
「是啊。」選婆見女人對他開口,手腳都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好。
女人听了他的回答,頷首示意,眼楮閃爍出星星一樣的光芒。選婆心里又是一緊,這個美麗女人不但臉部可以笑,連眼楮也可以笑啊。他簡單的回答了「是啊」兩個字後再無其他話可以說。
他肚子里有很多的話想跟這個美麗女人搭訕,像這首詩里的男主角一樣對面前的美女蠢蠢欲動。可是詩中的男主角有獵物作為引誘,將心儀的女人收入懷中。他卻只能嘴巴顫了顫,始終憋不出半個字來。
女人仍用含笑的眼楮看著他,看著他蠕動不已的嘴唇,以為他還有其他的話要說,靜靜的等待他把後面的話說完。
他在心里暗暗責罵自己無用。月亮雖不會說話,卻能用曖昧的月光制造氣氛,自己卻是悶葫蘆一個,有東西也倒不出來。
此時的他,根本無暇去想鬼的恐怖和惡毒,偏偏想到的全是從村里老人口中傳下來的人鬼愛情故事,類似《聊齋志異》里的美麗傳說。他把面前的女人當做了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卻恨自己不能像故事中的男主人公一樣瀟灑風度。
女人見到面前的男人窘迫狀態,毫不在意的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首詩的?」
選婆終于找到說話的地方,忙說︰「我在《詩經》看的呀。」愣了一會,覺得這回答有些不妥,連忙補充道︰「我就喜歡這首詩。」
「你喜歡這首詩?」女人又笑了。選婆緊張的神經頓時緩和了下來,不知道是因為曖昧的月光,還是因為她的笑。
「嗯。」神經舒緩下來後,他反而覺得沒有必要說很多的話。過多的解釋自己為什麼喜歡這首詩,喜歡這首詩的什麼什麼地方,像一個詩詞專家一樣見解精闢的評論這首詩,還不如一個簡簡單單的「嗯」好。何況,他本身並不是很了解這首詩,瑰道士只是叫他生硬的背了下來,並沒有詳細說明這首詩的情況。
「我也喜歡這首詩。」女人的笑不見了,忽然用幽幽的聲音說。
「你也喜歡?」選婆心頭一喜,難怪她要詢問這首詩呢。他抬頭看看月亮,覺得月中的桂樹比任何時候都要好看。
這時,他不合時宜的想起了小時候女乃女乃告訴的一首童謠︰「大月亮,細月亮。哥哥在堂屋做篾匠,嫂嫂在屋里蒸糯米,蒸得噴噴香。不給我吃,不給我嘗。……」後面說的什麼卻不記得了。
童謠里說的是單身的弟弟受了哥哥和嫂子的氣的故事。選婆雖沒有哥哥嫂嫂,卻是大齡單身漢,也沒少受其他人異樣的眼光。那時的農村,不管男女,如果到了年齡還沒有結婚,周圍的人就覺得那人肯定有什麼問題。
女人發覺了選婆細微的變化,溫和問道︰「是不是這首詩勾起了你以前不愉快的回憶?」
選婆慌忙從分神的思維里跳出,撥浪鼓似的搖頭。
女人自己卻傷感起來︰「它倒是勾起了我不少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