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一震,猛然抬頭,目光中帶著令人驚懼的亮芒,直對上那扇微微開啟的大門。
身子在一陣軟綿中,努力地撐起,她拼盡了全身最後的一絲力量,猛然沖上前。
「醫生、醫生,我媽……我媽怎樣?」顫抖地緊捉著了已經走出來的醫生,靜幽宛如捉住了最後救生的浮木,緊緊攀持。
醫生的手,被她大力地握住,那纏繞在他身上的力度,深得讓他皺起了眉。
伸手想要將她的手拉開,可,那仿佛沉溺般的恐怖,哪是能這麼輕易地被揮開。
「病人的情況比較嚴重,雖然已經幫她做了一次緊急的手術,可還沒完全月兌離危險期,照她現在的情況,要在CIU重癥病房密切地觀察幾天。如有必要,可能要做第二次手術!」醫生揮不去她的手,唯有公事化地說出了苑秋嫻現在的狀況,末了還不忘提醒,「你們交納的五萬元保證金已經用完了,請盡快將這次手術的費用交清,不然我們很難辦。」
醫生說完了這句話的時候,手術室里的大門已經被推開了,緊接著,有一張床被幾個護士推了出來。
靜幽看到了那個睡在上面的蒼老身影,內心一陣尖銳的痛,沖上前,緊攀著床沿,悲切地喊著︰「媽……」
沉痛的聲音,帶著高分貝的音調,為的,就是讓床上沉睡的人能听到,然後給她一丁點的反應。
可,床上,那個躺在上面的人,哪有半點清醒的跡象,這刻,她全身雪白,里里外外都裹著一層層的雪白紗布,正一臉蒼白地躺在上面,了無聲息。
無數的淚水,沖破了眼窗,滴落下來,她重新包扎的手,在一次次用力之際,再次被鮮血所染紅。
踉蹌的步伐跟著床的移動而走了迷亂地走著,卻在重癥病房前,被護士小姐隔離在門外。
「媽,快醒來,求你快醒來……」激動地拍打著門面,她手上的紗布紅得嚇人。
一側,那個女人看到這情景,走上前安慰她。
「別這樣,你媽會沒事的,沒事的!」伸手緊按著她的肩膀,她阻止了她繼續拍打。
單看一眼她掌中被鮮血染濕的紗布,就可以知道那種痛,有多麼地尖銳。
可明明是這樣鮮明的痛楚,她卻仿佛毫無知覺,由此可知,這刻她的心境,是多麼地悲絕,還有疼痛。
苦澀地吸著氣,在靜幽不再瘋狂拍打之際,女人才遲疑地說著︰「來之前,我們已經交了五萬元的押金。我們知道你媽在我們家里出了事故,可這畢竟不是因為我們的原因,我們檢查了四周的擺設,沒有絲毫的損壞。所以……」
艱難地看著眼前一臉臉色蒼白得嚇人的靜幽,其實她真的不忍心將這麼大的責任交給她,可她家也實在有心無力。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才繼續︰「這次手術的費用相當高昂,就這一次就需要20萬元的費用,這筆費用我們可以幫你負擔,可日後的費用,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希望你能諒解!」
並非是她們不願意幫她,而是,她們本身就不是富俗的家庭,在這事發生以後後,那里她們也不敢再繼續住下去了。
20萬的金額,對于她們這種小康的家庭,已經是最大的支出範圍了。
靜幽眼中如月兌了線的淚水,因女人這些話而停住了。
是啊!
現在不是傷心流淚的時候,如果連她也振作不起,那還有誰來照顧媽媽呢?
想到了這里,她重重吸氣,努力壓下心中悲慟的情緒,抬頭看著眼前一臉真誠和沉重的陌生女人。
她知道,該做的,這具人都已經做了。
自小她就已經懂得,媽媽對有錢人的抗拒,所以這刻,她一點也不懷疑,眼前這家人的生活環境只是小康的水平。
20萬,是一個很大的數目,對于小康之家,已經是一筆巨大的開支。
她也相信,眼前這個女人並沒有騙她。
因為媽媽總會和她說,她清潔的地方會定時維修,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意外發生。
既然不是因為屋主的原因,就算她將這事告上法庭,也未必能爭取到20萬的賠償,而且,一堂官司所需要的費用,還遠遠不止這個數目。
伸手抹去臉上殘留的淚水,靜幽勉強地勾起了一點的弧度,「謝謝你們這麼及時地送我媽來醫院。」
她不敢想像,如果拖延了搶救的時間,現在的她還有機會能看到媽媽嗎?
「吉人自有天相,你媽是好人,我相信她一定能安全渡過這一關的!」女人同情地勸慰,對于將這麼重的擔子加諸在這麼年經的女孩身上,只感覺到憐憫。
「嗯,謝謝你。」靜幽勉強打起了精神應付。
女人看著她這種令人心痛的堅強,嘴唇微動,在一番天人交戰下,最終仍是向她說著︰「CIU病房的費用很高昂,剛才醫生和我說,按照你媽現在的情況,估計每天的費用在7000∼10000元之間。所以,醫院要求你在明天下午下班之前,先交納30000元的押金。」
這番話,她真的不忍心說出來,一天將近一萬元的住院費用,這些費用,要眼前這個瘦弱的孩子怎麼負擔得起啊!
靜幽的臉色,在听到這句話後,猛然發白了。
3萬元的押金?!她要上哪找啊?
她出來工作才一年的時間,身上的積蓄加起來,連一萬元也沒有。
媽媽這些年工作所得的錢,全用來供她讀書了,按現在這種情況,就算她將家里所有的櫃子倒轉再倒轉,也不可能集齊3萬元的押金啊。
女人看著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憐憫開口︰「要不,你找找附近的朋友幫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