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墨,無星無月,連螢火蟲都見不到一只。夜黑風高,正好做賊。
婁府客房第二間的第二扇窗子那邊忽然傳來「啪」的一聲輕響,窗子被人從外往里推開。
一個黑影輕巧的躍了進來。
一抹銀光在黑暗之中隱隱約約的反射在牆壁之上,銀光凌冽,離床榻上愈來愈近。
床榻上睡著一人。
忽的,銀光狠狠刺向那人的胸口!
床榻上的人還是無知無覺猶自酣睡,美麗近妖的臉上一點反應也沒有,根本不知性命就在他人只手之間。
銀光堪堪停在他胸口,卻沒有再刺下去。
來人「咦」了一聲,「真的一點反應沒有?我的化功丸效果居然這麼顯著,真是奇哉怪哉。」言下之意居然頗為訝異與驚奇。
「不是你化功丸有效果,是他本來就沒了功夫。」黑暗里驀然有人在說話。
黑影嚇了一跳,「誰?」
「我。」
黑暗中傳來一聲輕響,一點明亮的火光出現在他剛剛躍進來的窗台上,就著隱約的光亮可以看見一個人從窗口跳了進來。
當火光靠近桌邊的燭台時,倏地室內大亮。
婁默吹熄手里的火折子,也不進來就這麼敲著腿坐在窗邊,打了個哈欠,「莫大夫,晚上不睡覺你到司馬舸的房間里做什麼?真是醫者仁心啊。」
火光之下,她的臉也被染上些微彩霞般的紅光,顧盼之間流光溢彩。
莫懷仁看著她,臉上忽的微紅了起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愣了一會,「你是婁大小姐?」
婁默低頭掃視了眼自己男裝打扮,搖頭否認,「我不是,我是婁大小姐身邊的小廝。」
「什麼小廝?」莫懷仁臉上頓時漲紅了起來,輕聲咕噥了聲,「明明,明明是個女兒家。」
她微微而笑,「莫大夫果真好眼力。」
「你雖然身材瘦高,長相也偏中性,可你沒有喉結,況且女子與男子的骨架到底有些不同。」莫懷仁臉上紅紅,將真正的理由給隱了下去。
說的她好像是具骷髏,感覺怪怪的。婁默模模鼻子才準備說話,忽的一道聲音中途岔了去,「他是天生的狗鼻子,什麼聞不出來,男人與女人的味道可是不一樣的。」
不知什麼時候司馬舸已經披著青色的長袍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玉面白皙,縴腰若素,墨黑的長發披散在肩上。他一挑眉,眉梢里的風情全都蘊了出來。
婁默一看,登時只覺得心髒跳的有些快,被美色迷惑的轉不開眼來。
第一次見到他,他身手了得其貌不揚。
第二次見到他,他剛從水里爬出來,又臭又髒,雖被她揭了人皮面具可也不過是平常人好看些罷了。
第三次見到他,他被婁小弟踹進紅線內,灰頭土臉的實在不好看。
第四次見到他,她這顆不爭氣的心髒跳的有些快。
紅顏禍水,藍顏同樣也可以禍國殃民。
莫懷仁聞言怒瞪了過去,「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說著臉上突然有些得色,「你吃了我的化功丸,你的功夫被我化了去,司馬舸,這次你還不認輸!」
司馬舸怔怔的看著他,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莫懷仁以為他是怕了,臉上得色更甚,揚起一抹陰惻惻的笑,「司馬舸,你這次輸給了我,還不快跟我履行承諾!」
婁默突然問向司馬舸,「他是你的朋友?」
司馬舸急忙撇清,「我才沒有這種朋友。」
她自言自語,「他的耳朵不怎麼好使。」
他點頭贊同,「連腦袋都不怎麼好使。」
兩人一唱一和說的不亦樂乎,忽然覺得對方的想法與自己非常契合。司馬舸別有用心的看了婁默一眼,婁默也回之別有用心的一笑。
兩人的眉目傳情登時氣的莫懷仁勃然發怒,拍桌大起,「你們兩個別把我當不存在!我是人又不是擺設!」
「你不算擺設,也差不多了。」司馬舸站了起來拍拍莫懷仁的肩,「莫懷仁,你難道沒听我家娘子說嗎?我的功夫早就沒了,你那個化功丸……」在地上逡巡了好一會,從地上捻起一顆綠色的丸藥擲了過去,「喏,還給你。」
他那句「我家娘子」說的流暢異常,惹來婁默怪異的一瞥。
莫大夫似大受打擊,白著臉往後退了幾步不置信的低吼,「我明明看見你吞下去了!」
「你給的東西,我可不敢吃。」
「你當時不是昏了嗎!」深覺被騙了,莫懷仁一張清秀的俊臉又是紅又是青,交交錯錯的分外不好看。
司馬舸扯扯嘴角很不客氣的應了聲,「我一開始倒真是被金子砸暈了。」瞟了一眼婁默,婁默臉不紅心不跳居然還朝他嫵媚一笑,那一笑,笑的司馬舸的小心髒隨之抖上幾抖。他咳了聲轉過臉去,「就算我死了,也被你嚇死人的大笑給嚇活過來,更何況我只是小小的暈了一下。所以,我是暈給你看的。」
「我居然沒有看出來你是假暈,我居然沒有看出來你是假暈,我居然沒有看出你是假暈……」莫懷仁一連說了三遍,第一遍如高山擂鼓,第二遍聲音漸低,第三遍已然成了呢喃之語,右強轉弱再配上他的神情,頗有項羽兵敗如山倒的悲壯。
司馬舸頓了許久,小心翼翼的勸道,「莫懷仁,你是骨骼精奇是練武的奇才,何必苦心專研你爹留下來的醫藥典籍?再這麼下去,你遲早被你自己給害死。」
莫懷仁陰沉著臉,雙目森然,「我技不如人是我學藝不精,不需要你廢話。改日再來討教。」衣袖一揮,堂而皇之從大門走了出去。
司馬舸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揚,低低笑念了聲,「痴兒,痴兒。」
「他是什麼人?」聲音近在咫尺。
司馬舸抬起頭,見婁默不知何時已經從窗上跳了下來坐到了他的身邊。而他居然連一點察覺都沒有。真氣依舊在體內流竄,沒有一點歸位的痕跡。
他現在真真正正是個尋常人了。
嘴角不由泛起一絲苦笑,他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不知道若是阿朗他們知道了會怎麼笑話他,那些自認清廉的官員會怎麼彈冠相慶?
他自認是俗人,無欲無求泰然自若他可是做不到的。
想的多了,面上也不由怔仲了起來。
左手腕一涼,一只手搭在他的脈搏之上。好一會,婁默收回手,「你的真氣渙散的太嚴重了,我沒辦法幫你療傷。」
司馬舸回過神來,心里驀然一暖,「剛剛那人叫莫懷仁,醫聖莫爭的小兒子。」他頓了頓,思索的好一會才將莫懷仁與他的關系的分類完畢,「唔,應該算是我的仇家吧。」
至少莫懷仁當他是仇家。
「醫聖莫爭?」婁默挑眉,美目忽閃,面不改色接口道,「沒听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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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掃除啊,累的半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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