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應素接起電話。
「是嫣如嗎?我是爸爸啊!」
對方興奮地說。
「外公?!」應素一愣,「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可以打電話?」
她記得醫院是晚上8點就禁止病人打電話的。
「我現在是偷偷跑到走廊上打的。」宋建成把聲音壓得很低。
應素擔心地皺緊眉頭。
「外公,為什麼這麼晚了不好好休息,還跑出來打電話?是醫生對您不好,還是因為新環境住不慣?」
她焦急地拋出一大堆問題。
停了大概三秒鐘,宋建成嗚嗚咽咽地抽泣起來。
「嫣如,我好想你,也好想家……」
應素的鼻子好酸。
「外公,素素也很想你。」
外公住的醫院是離市中心很遠的偏郊,去一趟大半天就沒了,除了雙休日,她很難月兌開身的。
「嫣如,你帶爸爸回家吧,這里好可怕,都是不認識的人。我想回家……嗚嗚嗚……」
宋建成斷斷續續的抽咽,慢慢變成持續的哭泣,讓應素的心里越發難受。
「可……你現在您還得治病,不能離開醫院的。」
「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宋建成大哭著嚷嚷。
「外公……」
宋建成的哭聲深深刺痛了應素的心,連帶著她也哽咽起來了。
「宋老先生,你又違反醫院的規矩!這麼晚了,快點睡覺去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位女護士的質問,緊跟著電話就被擱下,變成單線條的忙音。
「喂?外公?外公?!」
應素失控地對著電話喊,而話筒另一頭卻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她的身子頓時像被抽空,沿著牆壁無力地滑落下來。
「外公……素素沒用,對不起您……」
她埋首蹲在地上,雙手捂住淚濕的小臉,脆弱的肩膀不斷起伏顫抖。
他們祖孫從來沒有長時間的分別過,對于患病的宋建成來說,忍耐了這麼久,應該已是他的極限了,可是,不割痛把他留在醫院,還能怎麼安置他呢?
「你怎麼了?」
古浩東突然出聲,他已經在一旁站了有一會兒了。
應素听到古浩東的聲音,匆忙地抹掉眼淚站起來。
「沒什麼,你進去休息吧。很抱歉,是我講電話太大聲吵醒你了。」
「為什麼哭?」
他眯起眼,問。
「我沒有。」
她逞強。
「眼楮紅成這樣,還能騙得了誰?」
他的眼詭譎地反覷起——真是個不誠實的女人。
「我沒有哭,只是眼楮進了髒東西。」
應素低下頭,用著微弱的聲音道。
她還在死撐,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軟弱。
古浩東盯緊她,俊眉微皺。
「你知道我沒有耐性,同樣的話我不喜歡重復第二遍。」
「這是我的事,我不想麻煩到你。」
說著,她就往里屋走。
古浩東反手扣住她的腕。
「你現在是我的人,適當享有麻煩我的權利。」
「真的不用,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她強忍淚水,小嘴緊抿地撇過臉。
「如果真能處理好,用得著流眼淚?」
他一語戳破她的謊言,精明如他,她的反常怎麼可能瞞得過他的眼楮?
應素愣怔了良久,直瞪著地面發呆,忽而,她的長睫動了下,眼眶里滴下兩滴眼淚。
「是我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