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的反應,會是此等的嗤之以鼻。
應素的臉龐立即掛下兩道淚,他輕視她、看不起她,甚至就直截了當地貶損她。有時候,她真的會疑惑,到底在他眼里自己充當著什麼角色。
她垂下眼,沒再多置一詞,飯後洗好碗,靜靜地退到書房把自己關起來。
她有種想放棄這種交易的沖動,可這個念頭才一動,眼前就立即閃現出還在療養院治療的外公的身影,她告訴自己不能這麼自私,只為了讓自己好受,而對外公的病置之不理。可現在的生存環境,真的讓她身心俱疲,她活得很累、真的很累。
想到痛處,應素環抱著自己孱弱的身子,暗自垂淚。
古浩東徘徊在門口,過了十分鐘、二十分鐘……都不見她出來。
意識到不對勁,他伸手按住鎖把,大手懸在半空中頓住幾秒,最終轉動把手。
她受驚地抬起頭,露出一對紅紅的眼眶。
古浩東微皺了下眉頭,知道她哭過了。
他的心髒隱隱感到一陣刺痛,竟忽然對她有點愧疚。
「咳咳。」
他假裝輕咳了兩聲,因此引起應素的注意。
「剛才我的話可能重了點,你直接忘記好了。」
應素怔了怔,一雙出塵的清眸迷茫地望著他。
他這麼說,是變相和她講和的意思嗎?可在她的記憶中,他不像是會收回自己所講話的人。
她的鼻子吸了吸,瀲下細密的睫毛。
「對不起,其實本來就是我不對,你罵我也是正常的。」
古浩東靠在門邊。
「說了不算數了,你還這麼說什麼意思。」
他數落她,但語氣顯然沒有之前那麼壞。
應素胡亂抹了幾把淚。
「是我不好……除了給你添麻煩、扯後腿,我在你身邊根本什麼都不會,就連份企劃書我都寫不來,我這麼沒用的人,就和米蟲沒有區別。」
古浩東的俊臉略微扭曲,他走進來。
「誰說的?」
應素的削肩瑟縮了下,她抬眼看了看他,又很快底下,睫毛上的露珠清晰可見。
「不是連你也這樣認為的嘛。」她囁嚅道。
古浩東深吸了一口氣,在她對面坐下。
「可是我還認為,你不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
他認真地看著她,語氣斬釘截鐵。
「我……」她的眸子牢牢地跟隨著他的牽引。
「沒有誰生來就會處理一切,都是被環境所逼的。別人可以做到的事,你為什麼不能做到?」
他鮮少能這麼心平氣和的同她說話,甚至听上去還有點溫存。
應素迷亂了雙眼,愣在床上。
「你覺得,我可以嗎?」
半天,她終于回到人間。
「當然。」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他篤定地給予她答復。
雖然還有些恍惚,但應素的淚卻有效地在他少有的溫醇里停滯。
「這樣,你先睡覺,企劃案明天再寫。」
一邊說著,古浩東已經伸手為她拉過被子蓋好,自己也爬進了被窩。
「浩……」
「噓。」
應素剛要叫,被古浩東鬼魅地制止。
她無辜地睜著大眼瞅著他。
「乖,睡覺。」
他伸過手攬住她,一齊窩進暖和的筒子被。
被單底下,應素被他緊緊抱著,兩個人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沒說,卻是他們共度的,最溫馨、令她最有安全感的一夜。
黑漆漆的被窩里,誰也沒有發現,她略微上揚的嘴角。